北境的狂風卷著暴雪呼嘯而過,卻在一片連綿起伏的冰川前止步,變弱。
那冰川形如巨狼匍匐,鋒利的冰棱是豎起的鬃毛,幽藍的冰隙是微闔的眼縫。
冰川腳下的天然峽穀中,錯落有致地排布著用獸骨與獸皮搭建的帳篷。
每個帳篷外,都有一至數頭體型堪比戰馬的雪狼。
作為北境上代表凶物之一的雪狼,令無數冰裔部族聞風喪膽或頭疼不已的存在,在這卻是一改凶狠模樣,用鼻尖親昵蹭著主人的手心。
這便是北境三大冰裔部族之一,霜狼氏族的駐地。
霜狼氏族的當代戰母,赫麗卡在等了一周之後,終於是等到了自己預料中的人。
帳篷的門簾被掀開,刺骨的風雪卷著幾片雪花湧入帳內。
部族的大長老一手掀起門簾,胸前懸掛的狼牙項鏈叮當作響,在他身後半步,則是一位身披白色獸皮鬥篷的女子。
她的臉龐棱角分明,左眼角還有一道猙獰的灼燒痕跡,腰間斜挎著一柄巨大的戰錘。
正是凜冬之錘當代戰母,婭爾娜。
她大步走進帳篷,看了眼架在火爐上正在熬製的辣根水,還有被赫麗卡抱在懷中,眼睛還無法完全睜開的幼狼,哼了一聲。
“赫麗卡,你倒是沉得住氣啊,都這個時候了,還顧得上養你的狼崽子。”
“現在是什時候?”赫麗卡麵色不變,將火爐上的陶罐取下,倒在杯子中,遞給了盤腿坐下的婭爾娜。
婭爾娜也不可客氣,接過那杯辣根水,再拿起一旁放著的狼奶,倒入其中。
稍稍搖晃一下杯子,混合兩者後,一飲而盡。
“菲尼克斯那邊放出來的消息你總不可能還沒收到吧?”
“你指的是臻冰部族的那位新王覺醒臻冰血脈之事嗎?”赫麗卡依舊風輕雲淡,未加入狼奶,輕抿了一口口感辛辣的辣根水。
“你我之間,就無需裝腔作勢了吧?七天前的異象我們都共同經曆,族人本就為此心思各異,臻冰部族那邊一放出這個消息,情況就更糟糕了。”
“總不能你的霜狼氏族就什影響都沒有吧。”婭爾娜皺起眉頭,聲音響亮。
“有啊,怎可能沒影響,可我能怎辦呢?既不可能為此就向臻冰部族投誠,又打不過他們,是不是隻能當做什事都沒發生過?”赫麗卡雙手一攤。
她的話,令婭爾娜不由啞然。
帳篷內一時陷入沉默當中。
婭爾娜看了眼赫麗卡,又看了眼也盤腿坐下的霜狼氏族大長老,想了想,再度開口道:“問題在於,我們可以裝作什事都沒發生過,可臻冰部落呢?他們會什都不做嗎?”
“臻冰那邊有意放出新王覺醒臻冰血脈的消息,便是一個行動的前兆,後續肯定還會有其他的動作。”“這半年來臻冰部族不斷吸收吞並那些小的部族,甚至是專門派出人手,找上門去將距離較遠的小部落接到菲尼克斯。”
“蘇奈法想要一統北境的意思表現得很明顯了。”
“而我們作為與臻冰齊名的兩大部族,必然被蘇奈法視為統一進程的眼中釘,對我們虎視眈眈。”“臻冰既有心思,又有實力,你就當真什都不做?在這等著被吞並?”婭爾娜死死盯著赫麗卡。“那你覺得我應該做什?能做什?”赫麗卡反問道,同時拿起狼奶倒在碗,遞到懷狼崽的嘴邊。
那小狼崽眼睛都未睜開,鼻子先聞到奶香味,本能地就伸出舌頭,慢慢舔舐著碗中的奶。
婭爾娜微眯著眼睛,看著小狼崽,一字一頓道:“我們確實拿蘇奈法沒辦法,她的血統純淨,再加上【暴風雪】,太過強大。”
“一個蘇奈法就已經壓得我們這般喘不過氣了,現在又多一個同樣覺醒臻冰血脈的新王,等兩三年後,他成長起來,可能就又是一個蘇奈法,到那時我們兩族安能明哲保身?”
“蘇奈法已經徹底成長起來,但是那位新王,卻還需要幾年時間。”
“臻冰想要以新王之名號令我們,我們何不直接反過來,以新王來反製臻冰部族?”
說著話間,婭爾娜眼中閃過一絲凶狠之意,讓正在喝奶的狼崽不自覺發出不安的哼哼聲。
“你是要對新王動手?”赫麗卡表情微變,驚訝於婭爾娜的膽大,“那位新王一直都在菲尼克斯,在蘇奈法眼皮子底下,怎動手?”
“其實不然,”婭爾娜搖搖頭,說道:“那位新王並不是一直呆在菲尼克斯,他隔三差五就會前往附近的瓦拉爾灣,並且大部分情況下都沒有人隨行護送。”
“這便是我們的機會。”
“你要我做什?”赫麗卡似乎有些意動,放下狼崽,正視婭爾娜。
“我們安插在菲尼克斯中的人手,在去年便是被臻冰基本清查了個幹淨,最後我們耗費了大量資源才把他們贖回部族。
但實話與你說,還是有兩三個漏網之魚,僥幸逃過了他們的清查,至今還潛伏在菲尼克斯中。”“這一年來我都不敢聯係他們,生怕將他們也暴露了。”
“我想你霜狼氏族的情況也同樣如此吧。”
聽到這,赫麗卡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點了點頭,“我在菲尼克斯也還有三人,都是老人了。”“實力如何?我這邊是三人,兩個二環冰裔法師,還有一個是三環冰裔法師。”婭爾娜追問道。“那不如你,我這邊剩下的三人,皆是二環。”
“也行,有總比沒有好。”
婭爾娜微微點頭,繼續道:“你我二族聯手,這樣就能湊出五位二環冰裔法師,一位三環冰裔法師,隻需要等待那位新王離開菲尼克斯前往瓦拉爾灣,就一起出手,於途中將新王拿下。”
“如何?”
“太危險了,若是蘇奈法真的因為新王受製於我們,那自然是皆大歡喜。
但假若蘇奈法不管新王呢?你我二人如何頂得住蘇奈法的怒火?”
思索良久,赫麗卡還是選擇了搖頭,“麵對坐擁兩位純血冰裔的臻冰,我想的應該是自保之法,而不是和你一起去賭命。”
“不,我自然有後手。”
赫麗卡這番話說完,婭爾娜就明白,不拿出點真東西,想要說服赫麗卡出手是不可能的了。她咬了咬牙,決定將一些族秘辛透露而出,
婭爾娜敲了敲自己腰間懸掛著的巨大戰錘,指節與鋼鐵相撞,發出金石相擊的清響。
這柄成為凜冬之錘部族象征的戰錘,真名為“碎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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