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彼岸,真靈高度
“彼岸……”
近乎無窮無盡個不同時空線的自己映入季驚秋眼中。
這一刻,心靈中好似有一絲漣漪被勾起,季驚秋沒有阻止,任由這道漣漪蕩漾蔓延,恍惚間,好似做了一場大夢。
夢中,他的認知、記憶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變動,他不再是季驚秋,不再是世尊,不再是佛主,隻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
他腦海中仿佛有什東西炸開,無數信息量湧出,讓他頭疼欲裂。
他掙紮著從工位上起身,在同事詫異的目光中,來到了落地窗前,看到了窗戶倒映人到中年的自己,看到了外麵的高樓大廈……
這是自己?
恍惚間,一連串記憶浮現,這是屬於這個自己的記憶,沒有武道,沒有心靈修行,隻有一個普通人的瑣屑一生。
下一刻,落地窗外的世界突然崩塌,化作了一片汪洋,他撞碎玻璃,縱身躍入冰冷海水,身形扭轉化作一尾巨魚,奮力從深暗海底向上衝去,躍出水麵。
蔚藍的天穹映入眼簾,還有側方射來的魚叉。
生死那間,季驚秋調動渾身每一寸肌肉,強行在半空扭動,違背常理地躲過魚叉。
在一眾瞪大眼的漁民的注視下,他重入海水,而後緩緩浮出水麵,就像第一眼看到這座孕育他的世界。
下一刻,他好像長出了翅膀,展翅翱翔於天際,審視著下方的陌生天地。
當他收起雙翅,恰好步入了一間會議室,衣衫邋遢,西裝皺巴巴,微佝著背,卻在下一秒,脊梁如槍般驟然挺直,無形的心靈之力與打磨多年的威儀磅而出,懾服全場!
看著那一張張麵孔上清晰的茫然與陌生,不知經曆了多少種變化的季驚秋,漸漸生出一種明悟。
靈台深處,一點明光愈發明亮,照見真實。
此前萬千際遇,皆是無窮時空之“我”。
而在失去了武道修為、佛主果位的情況下,他依舊保留著心靈的部分修持,真靈始終高懸,沒有被另一個自己的自我認知覆蓋。
人世沉浮,諸界輪轉,恍然大夢一場。
不知是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
唯我心靈永,萬古不墜。
念頭流轉間,季驚秋緊守這份清楚的自我認知,體驗著不同時空不同命運下的“自我”,以心靈修持把控一切,真如不昧,永不沉淪。
在這仿佛沒有盡頭的變化中,無數自我開始奔流、匯聚,最終真靈歸一,本性歸一,踏入了另一種玄而又玄的先天之境。
當無窮變化走到了終點,季驚秋抬起了頭。
他的心靈在這一刻緩緩沉降,穿越層層朦朧的迷霧與交錯的光影,踏過了此岸與彼岸的交界。
周遭景象固化,仿佛回到了昔日逆反先天的那座戰場。
前方,濃鬱如墨的黑色迷霧,正順著世界的邊緣滲透而入,宛如一場毀滅一切的暴雨——
那是四魔的孽毒詛咒之力,瘋狂扭曲侵蝕著這片心相世界的本質,將萬物淹沒於不祥的雨落聲中。
而這一次,沒有赫師。
季驚秋平靜地抬頭,望了一眼。
昔日曾讓他艱苦抵禦、幾近沉淪的恐怖孽業詛咒,在這一眼下,如冰雪遇陽,悄然消散,化為虛無。
而這,仿佛便是那萬千變化的終末。
但這似乎就是最後一重變化。
他不再變化,變的是身處的天地。
天地凝固,陷入一種幽深至暗的永寂靜。
這不再有任何變化,時光沉寂,命運匿跡,一切神異都煙消雲散,回歸本初。
季驚秋慢慢抬頭。
上方是深水,一縷天光照進了水下,也照亮了那個沉入水中的年輕人的麵龐。
那是前世大學畢業,為了救人而落水的自己。
他伸出手,目光悲憫平和,就像要托舉落水的自己浮出水麵。
也是這時。
夢醒了。
夢醒時分,春水無痕
真靈天階之上,季驚秋睜開眼。
他的眼中,是超然一切的高屋建瓴,洞若觀火。
仿佛蘊含了宇宙間最深邃的智慧與慈悲的雙眸中,沒有高高在上與漠然,有的隻是平和。
“諸祖盡頭,是天地歸一。”季驚秋自語,“而本我之道的盡頭,是‘照見真我,唯我獨尊’,大道果真殊途而歸。”
他垂首,望向下方那些試圖上渡的事物、生靈,終於知曉了這些生靈所求為何。
遷徙、避難、開拓、求真、去偽、問道……
眾生目的不一而足,卻都沿著一個方向,在真靈天階內追本溯源,尋宗問“我”。
也隻有走到最高處,才能得到一切問題的答案。
他的目光繼續向下,無限向下,終於在極深的深度中錨定了所在界域的位置,默然無言。
原來這才是鬥姆未曾明言的意思——
他們所在的這方界域,生來便位於真靈天階的極深處,宛如生於井底。
故眾生難見彼岸全貌,縱是超脫者、大道祖,亦難以真正超脫此井,得見井外無垠天地。
那木師與赫師又是如何得見的彼岸?
在一片昏暗幽深仿若沒有光的世界中,他捕捉到了一條坎坷曲折、幾近湮滅的小徑,似有前人足跡殘留。
隻是這條路的曆史痕跡太過古老,不似木師與赫師的年代。
是那位幽主曾經走過的路嗎?
季驚秋默然凝望許久,才收回了目光,似自問,又似叩問大道:
“這就是彼岸嗎?”
下一刻,他身形微動,竟縱身一躍,主動脫離這高渺之境,重入那浩渺真靈天階,任由自身向著那極深處的原生界域,無限墜落。
界海中,行走於天庭治下界域天地中的無數個“季驚秋”,在此刻同時抬頭,或是高歌,或是低吟:
“見實相,諸法空,那頓悟證如來。”
佛國中央,季驚秋回歸本尊,目光洞穿無盡虛空,再度得見了那橫貫界海、滋養萬靈的“唯一道”。
它虛幻而縹緲,無處不在又包容萬物,形若萬物之母,孕育眾生之河流。
——命運與光陰母河。
此界的大道本源,萬靈萬物的起源。
他再度得見這條母河,卻不再需要借助封神榜之力,僅以自身澄澈圓滿之心靈感觸,便清晰把握了那浩蕩河水的流向。
其中蘊含道韻法理,不可言說,不可描述,卻又真實不虛、離妄絕相,恍若統攝天地間一切法,是眾生本心顯形的某種匯攏。
季驚秋跌跏趺坐,勘破諸相非相,心證如來,大道懾服,他的心靈境界在此刻一舉徹底超越了坐忘,超越了八境層麵。
然而,他心知肚明,自身距那真正的彼岸圓滿,仍欠缺些許關鍵之物。
或許是某種認知,或許是沉澱的底蘊,正因於此,讓他無法清晰描述所見的“彼岸”全貌。
這也是他主動重新躍入真靈天階的原因。
故而,季驚秋進入了深層次的閉關。
這期間,天庭那邊關於香火的一應質詢都被季驚秋摒除心外。
直到這一日。
端坐佛國中央,還在感悟彼岸之玄妙的季驚秋自至深定境中緩緩醒轉,察覺到了苦海的暴動。
他抬眼望去,目光洞穿無盡虛空,卻沒有看向幽界,而是天庭的方位。
苦海不會無故暴動,且當下的苦海暴動還未到出世的時候,幕後之人不用多言,隻會是帝一等人。
天庭內亂,開始了。
季驚秋並未急著動身,趕赴天庭。
助力鬥姆,何需如此積極?
且鬥姆不可能隻仰仗他一人,或許能逼出鬥姆更多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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