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你錯了,我就是彼岸
幽界
現如今的界海中,此地可以說是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而周遭界域,哪怕是曾經的偽超脫門庭,例如【蜉蝣宮】,都已被天庭占據,收為麾下界域。
但這一日,有無缺一脈載道神兵鎮壓的幽界,也迎來了浩劫。
鬥姆元君親率眾神,攻伐幽界,與無缺一脈的載道神兵相隔對峙。
穆玖洲沉聲道:“師叔,怎說,有把握嗎?”
載道神兵沉默片刻,異常幹脆道:“沒有。”
穆玖洲震驚道:“您都沒有把握拿下這女人?!”
“這女人?”載道神兵冷冷道,“這位是百紀前的大道祖,也就是今日虎落平陽,不然你連站在她麵前呼吸的資格都沒有。”
穆玖洲訥訥道:“那可如何是好?”
載道神兵沉穩道:“我沒有把握,難道她就有把握了?隻管穩住,我賭她不敢出手。”
穆玖洲望去,隻見天庭眾神駐紮於界海中,暫時沒有進攻的準備,這才鬆了口氣,看來師叔說的沒錯。
“嗯?!”
載道神兵忽然間威能爆發,照亮了周邊茫茫界海,更照徹了幽界諸天!
它驟然調轉矛頭,兵鋒直指幽界內,殺氣騰騰!
“師叔,什情況?”
“有人潛入了幽界!正在衝擊四守星的封印!”
“又是帝一?!”
“不!是……【天獄宮】的那人!羅玄!該殺!當年魔祖留下的糊塗爛賬!”
載道神兵氣機爆發,輕輕一震,就讓這方虛空破滅,道韻衝擊下,使得天地無顏色,遙指幽界內的羅玄。
但這時,另一道恐怖的氣機冷漠地鎖定了它。
“差不多得了,我已經給足了你麵子,退去吧。”
淡漠而不容置疑的話語從不遠處傳來。
天庭諸神未曾出手,但鬥姆元君卻已身披甲胄,氣機沉然,隻是簡單的情緒變化,就如浩瀚星雲碰撞,一念就足以熄滅大片星空。
載道神兵陡然住手,不可思議地看向鬥姆立身所在。
“這是……母河?!”
她隻是立身在界海太虛中,卻像踩在了界海母河的關鍵節點上,混沌翻湧,大霧彌漫,道韻噴薄如洪流,帶給載道神兵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你做好準備。”
載道神兵暗中給了穆玖洲警告,準備出手試探這位天帝,斷然沒有就這離去的道理。
鬥姆神情無波,一步步走向載道神兵和穆玖洲,似乎同樣有出手的意思,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穆玖洲的心頭,讓他心神顫栗,隻覺對方身形愈發高大。
他好歹也是無上階位的真聖,卻在這位麵前毫無出手的勇氣。
“真是母河之力……”載道神兵低語。
一那間,所有的光都熄滅了,隻剩下雪亮戟刃照亮界海,斬滅環繞鬥姆身周的大片群星,熄滅一切大道規則!
當天地間再次有光出現時,幽界門戶徹底破滅,載道神兵不翼而飛,隻剩下鬥姆一人傲然立於界海。
她望著徹底破滅的幽界門戶,冷哼一聲,很清楚對方這是刻意阻礙她進入幽界。
可一道門戶,如何擋得住她?
隨著鬥姆周身道韻流動,熄滅的群星,寂滅的星空,重新燦爛起來,被其重塑。
群星與幽界內的諸星彼此呼應,很快開辟出了一座新的星光大門,鬥姆獨自走入其中,踏足幽界!
……
界海。
穆玖洲眺望幽界方向,追問道:“師叔,這一擊到底是你勝了還是你輸了?”
載道神兵沉聲道:“不輸不贏!”
穆玖洲點頭,那就是輸了。
旋即,穆玖洲心頭沉重,連師叔都不敵,界海內誰人能擋的下這位?
……
“幽海,苦海之眼,還有帝一藏身的葬海……”
鬥姆一步間天地倒轉,腳步聲震動整座幽界,在虛空中留下一道又一道不熄的道印。
“宛如一座垃圾場。”
鬥姆目光冷漠掃過幽界,偌大幽界諸天,被她洞徹的不剩死角,就連聖王等人聯手打造的大羅天,也被她勘破根腳。
隨著大羅天的根腳布局漸入眼中,鬥姆不由眯起眼,自語道:
“不愧是帝一,哪怕隻是那人的下界投影顯化,也能有這等布局。看來是我小覷了,難道此界帝一身上,有那人的真性靈光依附?”
很快,鬥姆便不再多想,無論帝一究竟如何,大勢都已然加諸在她身上!
鬥姆一步來到四守星前,羅玄早已等候在此。
“恭迎陛下。”
鬥姆微微頷首,目光落在這口苦海之眼上,目露緬懷。
百紀前,就是這口苦海之眼降世,給了她推翻帝一的機會。
帝一可能以為她如自己一樣忌憚苦海,然而真靈歸一橫渡彼岸者,苦海也難侵。
是否要釋放苦海?
鬥姆元君目光閃爍,哪怕已經站在了苦海之眼前,依舊有些舉棋不定。
“陛下還在猶豫?”羅玄開口道,“我之前認識一位疑似歸真地來人,此人道號紅蓮,一直在追尋苦海的行蹤,隻可惜自從天庭起勢後,此人就消失匿跡。”
鬥姆伸手,接觸四守星的封禁。
“嗯?”
她感知到這座封禁上,居然還有帝一的出手。
這一發現,讓她當即收手。
帝一既有釋放苦海的舉動,又親手加了一重封禁?
這反常的舉動,讓鬥姆心中多了絲戒備,拿捏不準其中是否有帝一設下的陷阱。
尤其是幽主的果位之爭,最後結束的不明不白。
想到此處。
鬥姆心中冷笑,息了暫時放出苦海的心思。
但她沒準備就此收手。
這些年來,在她的開疆拓土下,那位季世尊如今距離“倒塌”,已經不遠了。
這或許會是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這場道爭,也該結束了。
能阻她道途數十年時間,季驚秋已無愧真靈歸一!
鬥姆屈指一彈,撼動了苦海的封禁,讓其中的苦海之水掀起漣漪,卷起怒潮,氣息蔓延天地,儼然擺出一副要破封苦海的架勢。
季道友,苦海將傾,你攔還是不攔?
……
一枚金色舍利子洞穿虛空,直入佛國,映照出諸般大道真意,被季驚秋托舉在掌心中。
望著這枚舍利子,季驚秋默然,已經對前後始末心知肚明。
這段時日,天庭對他的壓製力度在不斷升級,尤其是來自封神榜對其神道果位的壓製。
他試圖以【永劫自在相】掙脫封神榜的控製,雖然未能成功,卻也取得了一定的效果。
畢竟【行無忌】追求的,是極致的大自在之境。
他將地藏留下的舍利子收入內宇宙。
舍利還在,日後總有歸來之日,隻要這一戰他能勝。
他抬頭看去,佛國上方,鎮壓著一尊神聖高渺的身影,那是鬥姆以封神榜的顯化,無時無刻不鎮壓在佛國之上!
在意識到自己接觸過封神榜中的存在後,鬥姆的耐心遠超預料。
這些年來,鬥姆親自率軍出征,擴大天庭與佛教的疆域,也讓他的“拖累”愈發沉重。
時至今日,短短二十年,界域之數就已經破了兩百之數!
哪怕有著【永劫自在相】,他的神靈金身,也無限接近於‘融化’的狀態,神性核心內仿佛有一團大日在熊熊燃燒。
外溢的神力,無時無刻不在影響,扭曲著周圍的物質,乃至時空。
這場較量,他完全落於了下風。
而就在這日。
季驚秋忽然抬手,目光如炬,鎖定幽界的方位。
苦海的氣息再現,是帝一還是鬥姆?
無缺一脈的防守被天庭攻破了?!
“好消息。”
海拉不以為然,反為其出謀劃策道,
“你不是說你們世尊一脈號稱末法最強嗎?隻要你坐視苦海現世,說不得能借苦海之力反客為主,壓製封神榜,錯中求對,走出一條嶄新的超脫之路!”
季驚秋感受著苦海的氣息,怔然許久。
這一次,再無木師舍身為世人鎮壓苦海了……
而他自顧無暇,根本分不出力量去阻止鬥姆釋放苦海。
放任苦海現世,似乎就是當下的最優解。
默然片刻後,季驚秋恢複常色,突然問道:
“你準備好了嗎?”
不知何時起,那個坐在無妄山巔崖邊無所事事,整日托著下巴發呆,似乎越來越人性化的女子嫣然一笑,鬢角發絲微微飄拂,她本就極美,恍若眾生美夢的集合,在此刻的襯托下,愈發彰顯的人間無顏色。
“季驚秋,你現在才想起來關心我,想要對我好點,好像晚了點吧?”
季驚秋麵無表情:“你個蛀蟲哪來這多廢話。”
“蛀蟲?”
海拉眯眼,嘖了一聲,似乎很是不爽道,
“說話真難聽啊,如果不是我早就將你的神性食一空,你被那瘋女人以封神榜強行推上真聖頂峰時,就沒有半點回頭路可言了,你對你的護道人就是這種態度嗎?真讓人寒心。”
季驚秋冷笑道:“我就問你一句,我神廟中的那尊神,究竟是誰?”
在他被鬥姆強行“封神”的那一日,心燈中走出的另一尊神性自己,本該徹底取代、改變他的部分本質。
而這也是鬥姆元君想要看到的,改變的將是他的天性,讓他無限靠向神靈,實現“神人”交替。
但最終,心燈走出的神性季驚秋,在站起身的那一刻,就轟然倒塌!
就像一株早已被蛀空了根底的古樹,外表枝繁葉茂,綠意盎然,實則早已是空中樓閣,隻消一陣微風,便會轟然倒塌。
最後,季驚秋以海拉的神藏法,承載封神榜為他重塑的神道果位,其中神廟中孕育的神靈,迄今為止,一動不動,端坐神廟。
這一切的緣由,自然要歸功於海拉。
吾周也早早提及過,海拉一直在以他的天性侵染自身神性,但沒有看出來,海拉早已將季驚秋的神性食一空。
這一切是從什時候開始的?
季驚秋初時也不清楚,直到不久前得見彼岸時,才察覺到一些異常。
他之所以無法真正邁入彼岸,是因為自身的不完整。
其中,關係到他的觀想造物。
菩提樹,胖虎,無相之風,鹹魚,四者是他的觀想造物,也是他天性的剝離。
但如今在身者,隻有菩提樹與鹹魚。
他要想邁入彼岸,四大觀想造物必須全部收回,補全天性。
但這其實算不上主因,真正主因還在於被海拉侵染的天性,食的神性上。
海拉以他的天性侵染自身,可這本身就是一種相互的行為,他同樣在無形中被海拉的天性侵染。
道家稱“天性”、“元神”,佛家則稱之為“真如”、“法性”。
常如此,不變不異,不生不滅,不增不減,不垢不淨。
而在被海拉食神性,以他之天性侵染自身後,季驚秋的天性就被打破了常的狀態。
這是好,還是壞,很難說清,稱福禍相依最是合適。
季驚秋後來審視自我,發現這一切,起源於閻浮洲,被姬帥設局的那一次。
那一次姬帥設局,隻為讓他篡奪海拉的神之根基。
那次他是如何回答的姬帥?
好像也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那一戰,是他首次與海拉互相毫無保留地齊力對敵,海拉不惜消磨自身的存在,強行降臨神國,加持在他身上。
借助這座神國,他看到了很多東西,虛妄與真實並存,更看到了海拉心中的眾生、天地、虛空、宇宙,乃至是真如、本性與神性!
而這,就是這一切的開端。
事後季驚秋曾經複盤過,發現姬帥的目的其實不止如此。
在姬帥的謀劃中,哪怕他沒有如其所願,他當日的選擇,也必將不可避免地在海拉心中留下了重要“痕跡”,譬如……信任的種子?
但後續的一切,絕不是姬帥的布局。
是木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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