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友,你來把彬彬哥背回去。”
“好!”
林書友跑過來,將譚文彬背起。
這一背,林書友就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初接觸時,彬哥身上冷冰冰的,但過了會兒,就感受到一股餘溫。
咦,居然沒涼透!
要知道以前彬哥每次陷入這種狀態,就跟擱冰櫃速凍過一樣,要不是還有鼻息,簡直比死人更像死人。
似乎是察覺到林書友的愣神,譚文彬的手,在林書友腰間掐了一下。
力道不大,但位置太過精準,林書友馬上抬起頭,鼻子一酸:“彬哥,你可千萬別閉眼,別睡著,我這就背你回家~”
說著,林書友趟著水,背著譚文彬向外走。
這處洞穴或許是一個不錯的藏身地,但並不是一個適合打架的場所,外麵人把洞口一堵,自己這群人在頭就太被動了。
李追遠看向辛繼月和吳欽海,說道:“感謝你們對彬彬哥的照顧。”
辛繼月搖頭道:“是彬哥救了我,也是他保護著我。”
吳欽海也附和道:“沒錯,沒有彬哥,我們早就死了好幾回了。”
李追遠:“那我們現在算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希望接下來,你們能聽我的話。我承諾,將盡可能地將你們安全帶離這座島。”
吳欽海:“沒問題,我們聽你的。”
辛繼月的目光落在林書友背上的譚文彬身上,稍稍愣了一下神,然後說道:“嗯,聽你的。”
李追遠覺得,吳欽海是內奸的可能性更大。
因為辛繼月曾去過南通,桃林下那位,不會允許外部邪祟進入自己的勢力範圍。
而且,辛繼月現在對譚文彬明顯產生了情愫,身為一個內奸,打感情牌看似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這操作難度太大,一不留神就會翻車,可謂性價比極低。
但也不能因此排除掉辛繼月是內奸的可能性。
李追遠懷疑,可能會有一個極端的狀態……那就是內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內奸。
離開洞穴,回到岸上,李追遠選了一處較為平坦的區域。
“就在這紮營吧。”
吳欽海提醒道:“在這紮營,會不會太顯眼了?”
李追遠:“沒事,就在這。”
沒什顯眼不顯眼的,既然有內奸存在,那人家沒找到這來,就絕不是因為他們之前藏得有多好,而是裝作故意找不到罷了。
與其去犄角旮旯的地方貓著,倒不如自己給自己選一個適合戰鬥的開闊場地,該來的,總歸是要來的。
“潤生哥,吳欽海,你們去那邊警戒。阿友,辛繼月,你們去那邊。”
潤生和吳欽海對視一眼後,馬上點頭起身離開。
林書友也沒二話,直接去往小遠哥安排的位置,但辛繼月卻腳步遲疑,問道:“我能留下來一起照顧他?”
李追遠:“不能。我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來給譚文彬治療。”
辛繼月點頭:“好,我相信你能治好他的。”
比起曾兩次將自己擊敗的潤生,她對眼前這個少年,更加忌憚。
等辛繼月離開後,李追遠開始親自搭帳篷,他將小陣旗隱藏在其中,布置了一個隔絕陣法。
陰萌想要幫忙,卻看出了小遠哥在布陣,隻能站在原地。
李追遠:“閑著也是閑著,你把飯做了吧。”
陰萌:“啊?”
李追遠:“提前備料也是好的,趁著現在包食材和調味料都充足,你先預備一鍋。”
陰萌聽懂了:“明白。”
隨即,陰萌就坐下來,架起鍋,點燃酒精爐。
小遠哥的聲音再次傳來:
“你專注點,哪怕是自己騙自己,也要相信這是待會兒要做給我們吃的飯。”
“我懂。”
陰萌撫住胸口,開始深呼吸。
特性這種東西,一旦被發覺,那接下來必然會被總結與歸納。
陰萌做飯的毒性強度,和她做飯的投入度有關,也就是凝聚在飯菜的情緒。
簡而言之,越是花心思想要做得好吃的飯菜,它越有毒。
要是一門心思當毒藥去煮,煮出來的效果,就明顯降低了。
陰萌在心底反複對自己念叨洗腦後,開始撕開包裝袋,將脫水蔬菜等東西往鍋丟。
做的時候,她臉上還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其實,做飯的毒肯定比不過正兒八經調出的毒罐罐,但正如李追遠說的,閑著也是閑著,先搞出一鍋來備用也是好的。
吳欽海扭頭看向身側的潤生,好奇道:“你們到底是什人物?”
潤生沒回答。
吳欽海再次問道:“你們是哪人?”
潤生依舊沒有回答。
吳欽海:“你不信任我?”
潤生: “嗯。”
吳欽海張了張嘴,好一會兒,才釋然地歎了口氣:“等彬哥徹底清醒過來,他就能告訴你們,我是否值得信任了。”
另一側警戒點。
辛繼月看向林書友:“彬哥不是金陵人?”
林書友:“也可以是福建人。”
辛繼月目露幽怨道:“他是南通人?可是,他對我說,他是金陵人的。”
林書友:“大學生可以遷戶口,他沒騙你。”
辛繼月:“他以前是不是有個感情很好的戀人?”
林書友:“嗯。”
辛繼月:“後來,嫌棄他出身小門小戶,和他分開,嫁給別人聯姻去了?”
林書友摸了摸頭,這種劇情,怎和以前上學時,班上女同學喜歡看的黃色封麵愛情這
像?
辛繼月:“他很喜歡她,對吧?”
林書友:“嗯。”
辛繼月:“是她不懂得珍惜這種好男人。”
林書友上下打量了辛繼月一眼:你拿什和周雲雲競爭?
辛繼月:“我以後會跟著他的,他去哪我去哪,我會代替她在他心中的位置。”
林書友:“我支持你,加油。”
辛繼月:“謝謝。”
林書友:“不客氣。”
兩處警戒點的中間區域。
外頭,陰萌一邊哼著歌一邊做著飯,心中默念著心誠則毒。
麵,李追遠的帳篷搭好了,他將帳篷簾子拉起。
“好了,可以大膽說話了。”
譚文彬即刻詐屍般坐起。
沒再寒暄,直入正題。
譚文彬先將自己登島後經曆的幾次事件濃縮概括講述出來。
李追遠在聽到那晚出手屠戮掉島上所有交貨者的是那三位後,微微點頭。
他自登島後,也察覺到了那三位有問題。
而且,那三位在島上的身份,可以說將這座島完全控製了起來,就像是三個監獄看守。
譚文彬和供銷社老婆婆回憶過往昔,和燈塔老人喝過酒,更是和船老大打過牌。
三人的名字,他也清楚。
老婆婆叫胡秀花,燈塔老人叫吳成立,船老大叫周思虎。
那晚殺戮後,譚文彬就帶著辛繼月和吳欽海在島上玩起了躲貓貓。
有好幾次,都快被人抓到藏身點了,但都被他們幸運地躲避過去。
這躲著躲著,譚文彬就察覺到不對勁了。
那三位的實力毋庸置疑,再者,他們仨還是這座島的“土著”,對島上環境必然極為熟悉。
按理說,在如此大的優勢下,依舊不能真的抓住他們,就有些過於奇怪了,你抓不到老鼠,至少也得踩中尾巴吧?
換做其他人,可能會自我感覺良好,覺得是自己躲藏手段高超,可以將他們戲弄於股掌之間,但譚文彬在團隊,一直對自己的硬實力不是那有自信,時常為此陷入焦慮。
“所以,小遠哥,我為了驗證我的疑慮,所以故意開始放水。”
“嗯。 ”
李追遠應了一聲,沒批評譚文彬這做太過冒險。
作為先行探路者,譚文彬是團隊先拋出來的問路石,探路的同時確保自身安全沒錯,但他絕不會允許自己成為對方的“餌”。
“等我放水後,他們就逮到我們了,不過不是三個,而是一個,我們第一次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與他交了手。
第一次時,我心忐忑不安,以為自己猜錯了玩大了,要交代在這了,所以我是使出全力,想要逃。
然後,我為此受了傷,但我逃成功了。
等再度安全後,我就又開始懷疑起來,決定再賭一把。
然後,我又一次開始放水,再次被他們仨其中一個逮住。
這次,我連逃命時都開始放水,但靠著辛繼月與吳欽海的拚命掩護和阻擊,我們三個,又一次逃出生天,找了處角落藏匿起來。
第三次,依葫蘆畫瓢,依舊故意讓對方找到我們的蹤跡,再次被他們仨其中一個逮住,我假裝第一個出手,然後重傷。
這次,還是逃了出來。
我徹底確定了。
接下來,我就故意裝重傷垂危,辛繼月與吳
欽海身上傷勢也不輕,但比我‘看起來’好很多,反正接下來,都是他們帶著我轉移、隱藏。
應該是沒我故意放水拖後腿的緣故,亦或者是我斷斷續續裝昏迷不醒,也就沒必要再下功夫表演了。
總之,他們倆帶著我一直藏得好好的,直到小遠哥你們到來時,我們都沒再被逮住過,也沒爆發過戰鬥。
因此,小遠哥,我覺得,他們的目標不僅不是我,甚至不是我們,而是你。”
“嗯。”
譚文彬在島上失聯,自己等人是無論如何都會登島的,所以目標要是“我們”的話,沒必要故意在這陪著譚文彬玩貓捉老鼠的遊戲。
李追遠:“但,單純把目標設定為‘我’,也是有些不準確的,我覺得可以做進一步的細分,要從內奸要與你‘同生共死’的行為,來推導其真實目的。”
譚文彬抿了抿嘴唇,問題到這個地步,他的腦子就有些難跟得上了。
“小遠哥,有些複雜。”
要是三隻眼兒在這,應該能跟上小遠哥的頻率。
李追遠微笑道:“沒事,彬彬哥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
看著小遠哥臉上的笑容,譚文彬怔了一下,這次小遠哥安慰自己時,顯得很正常,一點都不勉強,也沒有那種痛苦感浮現。
“小遠哥,你身上是不是發生了什事?”
“嗯,我遭遇了心魔。”
“啊,嚴重,你已經把心魔鎮壓下去了吧。”
“我就是心魔。”
譚文彬:“哇哦。”
“一個新方法,挺好用的,自己把自己變成心魔,有助於治療,我會想辦法把本體鎮壓下去,嗯,也可以找機會弄死他。”
“哦,那就好,那就好。”
在譚文彬看來,再稀奇古怪的事,發生在小遠哥身上,都很正常,他們這些夥伴,也都能接受。
“那個,小遠哥,你看出來哪個是內奸了?”
李追遠搖搖頭:“看不出來,你覺得呢?”
譚文彬:“我一直在試探,但沒找到任何破綻,他們兩個人,都在很努力地帶著我逃命。”
李追遠:“既然看不出來,那就不要看了,可能,到底哪個是內奸,並不重要。”
譚文彬:“小遠哥,你的意思是,寧可錯殺一
個也不……”
李追遠:“不至於。而且,不能辜負了你的努力,我打算從內奸的真實目的著手,看看能不能加以利用。
這一次的浪,真的挺特殊,那一頭的心思,好像格外多,也格外活泛。”
“小遠哥,你已經猜出來了?”
“隻是個猜測,還得依靠事情發展去證實。我想應該快了,那三位,快出現了。你先躺下吧,純當多留個後手。”
“好。 ”
譚文彬又躺了回去。
李追遠掀開簾子,走了出來。
陰萌已經煮好了一鍋,她以錫箔紙當鍋蓋,將鍋包裹住,戳了幾個小洞,有熱氣升騰的同時還不斷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響。
李追遠捂著鼻子,提醒道:“可以熄火了,也沒必要這投入。”
“是我的疏忽。”陰萌將下麵的酒精爐關閉,又給上頭糊了一層錫箔紙。
李追遠出來時,察覺到遠處吳欽海與辛繼月的目光,都朝這看來。
吳欽海目光主要落在自己身上,辛繼月則落在帳篷上。
少年沒去搭理他們,隻是看著麵前的鍋,緩緩開口道:
“飯都做好了,該來客人了。”
客人,說來就來了。
首先,是潤生和吳欽海那邊發出示警。
在他們的坡地下方,燈塔老人出現,他腰間纏繞著一條生鏽的鎖鏈,行進時,鎖鏈在岩石上劃過,小的石頭直接被碾碎,大石頭上也出現了碎裂。
當他抬起頭時,眼的紫色,變得極為濃鬱。
吳欽海提醒道:“他的鎖鏈很沉,被砸一下整個人都會爆掉。”
潤生輕輕扭了扭脖子,他喜歡和力氣大的人打架,這會很暢快。
不過,潤生還在等待後方來自小遠的命令。
陰萌:“小遠哥,潤生那邊示警,來了一個敵人!”
李追遠:“那林書友那邊,應該會來兩個。”
下一刻,林書友那邊也傳出示警。
陰萌:“阿友那邊,來了兩個敵人!”
老婆婆手持一杆長槍,立在下方,絲毫瞧不出佝僂老態,反而像一棵青鬆般,挺得筆直。
船老大手中拿著漁網,雙腿叉開,站在那
,那漁網在陽光下,閃耀著類似金屬的光澤。
辛繼月:“居然來了兩個,我們趕緊帶著彬哥逃,快!”
林書友伸手拽住辛繼月的胳膊:“小遠哥沒下達命令前,不準亂動。”
“你……”
“否則,死。”林書友的雙眸,漸漸成豎。
這句話,有一半,是童子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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