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追遠低下頭。
趙毅心道:媽的,你又來!待會兒是不是還要再開罐飲料?
但這次,少年不是故意回避趙毅,而是先前他幫墓主人代領宏願,精神意識已經被完全掏空。
現在,李追遠的視線,徹底隻剩下灰白二色,距離像上次那般失明,已經很近很近。
少年坐了下來,手摸索背包,拿出一罐健力寶,“嘎哧”一聲打開,往嘴灌。
趙毅:“。”
墓主人繼續倒退,他的墓穴在後方,出來時開的“盜洞”也還在那。
伴隨著倒退,他身上的枷鎖也越來越重,幾乎被嚴嚴實實地包裹了好幾層,連腦袋也是如此。
臨近盜洞前,墓主人先看向李追遠。
如若沒有少年,它無法完成這場死後的複仇宣泄。
緊接著,墓主人將目光再次落在趙毅身上。
他們倆,在過去並沒有絲毫交集,在墓主人生活的年代,趙毅的爺爺都沒出生。
可因為在記憶中演化的緣故,墓主人保有著與“趙毅”的回憶。
在雙眼也被枷鎖覆蓋前,墓主人眼投射出一抹璀璨,似發下了祝福。
趙毅隻覺得自己心髒處癢癢的,原本枯萎凋謝的桃花,竟又有
了重新長回的可能。
與此同時,趙毅腦海中也浮現出墓主人的過往記憶,短時間內,他看到了墓主人的一生。
墓主人落入盜洞中。
趙毅下意識地伸出手,先前的不理解此時化作明悟,可想要再說什卻已來不及,哪怕連個主動的眼神示意都無法做到,留下了巨大遺憾。
四周的霞光,瘋狂湧入盜洞,形成了收束,洞口也隨之被填滿封閉。
地下,傳出了震動,地底架構正在發生變化,上方的風水也在此刻被一掃而空,曾經的吉穴蕩然無存。
最高明的封印,並不需要恢宏的建築,隻要足夠普通,就能無從尋覓。
“呼……”
趙毅舒了口氣。
明明才剛出南通不久。這一浪也隻是剛剛開始,此刻他卻有種大浪結束的感覺。
走回到李追遠身邊,仔細觀察了一下,趙毅才意識到少年的身體真的出現了問題。
他伸手在李追遠麵前揮了揮。
“喂,姓李的。”
“沒瞎。”
趙毅拿出一顆藥丸,遞了過去。
李追遠張開嘴,服用下去。
趙毅還不忘做個注解:“這藥丸是我用來給自己保命的,老田頭搓不出來,最後一顆了。”
“哦。”
“你小子,怎就這喜歡試探我,桃林下是這樣,剛剛也是這樣。”
“我是後來才意識到進那個圈會被封印進去的,一開始沒那個想法。”
“那你為什不進去?”
“我們這趟是要去豐都的,我身上地藏王菩薩的氣息太重,去豐都不合適。”
“,哈哈哈!”趙毅手指著身後盜洞所在方向大笑起來,“你都給人家仨幹那去了,還擔心身上的‘衣服’不對,去豐都不合適?’
“不行?”
“不離譜?”
“我一直都在折騰,沒留過手。”
“嗯,我知……”
趙毅明白過來姓李的意思,站在自家族老角度,手下孩子越是能鬧騰反而越是會感到欣慰,覺得這孩子有出息。
而姓李的,作為實際上的大帝傳人,其實不怕叛逆與搗亂,最怕寂寂無聲。
甚至可能,他折騰得越離譜,大帝反而越不好直接生氣,得忍著,然後,將怒火宣泄到旁邊剛好路過的一個倒黴蛋身上。
趙毅咽了口唾沫,還有比自己更合適的倒黴蛋?
“姓李的,我問你一件事,你給我實話實說。”
“嗯。”
“你是不是一早就設計好我的定位?一定要挖坑帶著我去豐都,就是給大帝提前找好一個出氣筒?
等到了地方,我去十八層地獄,你和大帝在那師慈徒孝?”
“一開始沒這個想法。”
“。”
“你也不用太擔心,事情沒那糟。”
“大帝的怒火,總要有一個宣泄的出口,你覺得今日的事,大帝不會生氣?”
“真不一定會生氣。”
趙毅目光一凝。
李追遠繼續道:“有些事,無法明說,隻能靠各種已知條件去推導。”
“你的意思是,大帝想出手,卻不方便出手,倒不如幹脆借刀殺人?帝王心術啊。”
“你說的。”
趙毅:“反正我是虱子多了不怕咬,大不了全家玩完,這次出來,鬼帥鬼將搞掉了不少,那仨也被搞封印下去了,正好空出了很多位置,有利於我趙家去地底下再次奮鬥。”
“挺好的。”
“就還是有種不真實感,那樣的存在降臨了,那樣的存在又被封印了,咱們隻是搭了個草台班子,卻能請得動這多大神過來唱戲。
事後,卻又有一種我們隻是棋子的感覺。”
“《西遊記》的師徒四人,不也是棋子?”
“那我這次生死簿上除名,還相當於致敬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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