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卡車的車速肯定沒小車快,卻能對沿途的景色做更多留戀。
譚文彬把一根煙送到正在開車的趙毅嘴邊,點上後笑著問道:
“要回家了,外隊的心情如何。”
趙毅按了兩下喇叭,回答道:
“歸心似箭。”
駕駛室內有雙排座,李追遠坐副駕駛,譚文彬和林書友坐後排。
潤生不想擠在這,他選擇一個人坐在空曠的後車廂。
趙毅:“對了,你們是怎跟李大爺解釋要如此倉促出門的?說要回學校期末考試?”
譚文彬:“沒,是跟李大爺說九江有個實習項目。”
趙毅:“哦,了解,也確實該告訴他你們要去的地方。”
譚文彬:“不是你想的那樣,出門在外,你可以不告訴長輩你在做什,可好歹得讓他清楚你在地圖上的具體哪個位置。”
用老話說,就是在外頭出了啥意外,在家的親人至少能曉得燒紙時得把火盆朝向哪個方位。
趙毅:“那是我功利了,咳……我走前還特意跟李大爺告了別,說有急事要立刻趕回老家。”
林書友指了指自己腳邊的兩個大袋子,一個袋子裝的是蠟燭,另一個袋子則是黃紙金銀元寶。
“三隻眼,這就是李大爺讓你帶回家的南通特產?”
趙毅:“嗯啊,我跟李大爺說我媽死了。”
林書友:“……”
譚文彬:“那看來你的童年,父愛更重一些?”
趙毅:“也不是,主要是李大爺人很好,對我也不錯,我怕我要是說我爸媽一起車禍死了,李大爺會說要跟著一起回九江幫我坐齋。”
林書友強行抿住嘴角。
趙毅:“笑唄,我都不介意,你在介意什,別給自己憋壞了。”
林書友搖了搖頭,還是在努力憋著,順便彎腰給這倆紅袋子打了個結。
他第一次從南通回福建老家時,帶回去了不少南通特產。
南通人對自己的特產就跟做題似的,有一套固定答案,他問李大爺和彬哥,起手都是:西亭脆餅、白蒲茶幹……
雖然,這些東西,林書友平時也沒見他們吃,仿佛是為了有套土特產才有的一套土特產。
反正,林書友第二次回老家時,發現他上次帶回來的特產還在家櫃子放著,他家人也沒怎動。
說句心話,還真不如帶點蠟燭元寶回去,廟能燒。
這時,趙毅的大哥大響起。
譚文彬幫他拿起,接聽。
話筒那頭傳來老田頭焦急的聲音:
“少爺,你怎說走就走了啊,要不是吃午飯時李大哥跟我說了,我都不知道你們已經走了!”
“嗯,已經走了。”
“少爺,這次你怎又不帶上我,我現在腿腳好了啊,少爺,我有用的。”
“老田,我這次是回去處理家事。”
“那不正好,我也是九江趙的人啊,少爺!”
“你算個哪門子的趙家人,你又不姓趙。”
話筒那邊沉默了一會兒,響起老田頭委屈的聲音:
“少爺,你不能兩次都用一樣的借口不帶我。”
“老田,你的任務是在家看好劉金霞她們家仨女人,若是有什異常,及時通知我,這很重要,知道?”
“好的,少爺,我明白了。”
“嗯,掛了。”
車行江邊,前往汽渡口。
可以看見,江上有很多艘工程船,岸上也有很多施工人員。
趙毅問道: “這是在做什?”
林書友:“在施工。”
趙毅回頭看了一眼林書友,沒說話。
譚文彬:“在做疏浚吧。”
趙毅: “疏浚?堵了?”
譚文彬舔了舔嘴唇,有些不知該如何回答。
副駕駛上的李追遠開口道: “疏浚挖深。水運行業有句俗語,叫一寸水深一寸金,水越深,其上可通行的船舶噸位也就越大。”
趙毅:“所以為了這個,就得挖江?這得是多大的工
程。”
李追遠:“這件事,幾十年來一直在做,未來幾年,疏浚治理的力度還會進一步加大。水運成本非常低,隻要治理得好,海船就能直接開進來,相當於給JS省內造出了兩岸合計近八百公的海岸線,把內陸江河港變為海港。”
趙毅:“壯壯,阿友,你們和姓李的上的是同一所大學?”
李追遠:“有些東西,他們隻是沒精力看。”
趙毅:“看出來了,他們甚至還得偷摸看書準備期末考。”
輪渡過江後,繼續行駛,中途譚文彬接手開了一段。
其餘人則該休息休息,養精蓄銳。
終於,伴隨著趙毅的一聲提示:“諸位,到九江了。”
林書友睜開眼,向窗外張望著。
似是起了晚霧,遠處山景被白煙籠罩,有種出塵飄渺之感。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