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純潔滴小龍 本章:第388章

    第388章

    火焰,在畫像上跳舞。

    蜷曲扭折凹陷,發出陣陣細微的脆響。

    此時無聲似有聲:

    「莫挨老子。」

    不過,考慮到大帝不是川渝人,而是河南人,可能是:

    「白挨著我。」

    但李追遠隻與大帝的影子說過話,大帝的影子口吻與翟老一模一樣,普通話很標準。

    總之,鄯都大帝的態度,清晰明確。

    誠然,禍水東引驅狼吞虎,的確是一個很不錯的方法。

    以少年的能力與智慧,確實可以去做一下這方麵的嚐試。

    但李追遠並不打算這做。

    因為他清楚,這種嚐試的最終結果,必然是毫無意義的失敗。

    那頭大烏龜,它的眼,隻有自己。

    人家不傻,它隻是想殺一個人,而不是來掀起一場天災浩劫。

    它不會給予江湖勢力或者其它勢力介入的理由,它會有意識地規避和處理這一切。

    山雨欲來風滿樓。

    這不是形容,而是一種手段。

    先前李追遠主動叫趙毅帶著他的人回九江去,也不是在玩欲擒故縱。

    雖然.趙毅的確很吃這一套。

    他在自己這摸索到了規律:風浪越大魚越貴。

    但大烏龜,會清場的。

    在它真正降臨前,那些能感知到它存在的「無關人等」,要通過預感心悸要通過掐算占卜,總之,必然會有各種方法,能提前預判到這將發生的危機。

    故而,李追遠在此時哪怕騙術再高明,也沒用。

    就算李追遠拚命搞串聯,把太爺家地下室的藏貨搞大甩賣大放送,哄騙來一大幫有頭有臉的江湖勢力,到時候大部分也會做鳥獸散。

    沒散的留下來的那一小部分人,則會把你主動交出去,犧牲你一人,以平息那隻大烏龜的怒火,庇護人間太平。

    換言之,隻有真正的「傻子」,才會願意在這種局麵下,站在自己身邊甚至是前麵,去抵抗它。

    家,確實有這樣的人。

    可越是這樣的家人,你反而越不舍得他們來為你犧牲。

    畫像燒完了。

    李追遠將供桌上的灰做了清理,看著上方空蕩蕩的掛壁:

    「師父,下一幅新畫,徒兒肯定要把你畫得更英俊點,比如,把你臉上的胡子去掉。」

    李追遠走出道場,回到壩子上。

    太爺今天沒活兒,坐在客廳門口的板凳上,一邊剝著花生一邊看著電視。

    電視正在放著《西遊記》,演到孫悟空被菩提老祖逐出師門:

    「你這去,定生不良,憑你怎惹禍行凶,卻不許說是我的徒弟!你若說出半個字來,我就知之,把你這湖孫剝皮銼骨,將神魂貶在九幽之處,教你萬劫不得翻身!」

    李追遠扭過頭,看向東屋。

    東屋供桌上,密密麻麻擺滿了牌位,卻隻供了兩根蠟燭幾盤點心和一杯黃酒。

    其實,蠟燭主要是因為懶得再往扯個電燈泡,外加材料特殊,白天點著不僅能照明,還可做薰香以及起到驅蚊蟲的效果,夜入睡時,柳玉梅會把蠟燭熄掉。

    至於那幾盤點心和黃酒,是夜柳玉梅有和牌位們聊天說話的習慣,與其說是給它們供奉的,

    不如說是柳玉梅為自己準備的。

    靈都沒了,排場擺再大,終究也隻是糊弄自己,要是不明白還好,可偏偏柳玉梅心最是清楚李追遠走進東屋,在供桌上取香,湊到燭焰上點燃;後退三步,雙手執香置於額前,三拜;將香火穩穩插入香爐中後,再行尾禮。

    有時候,柳奶奶心情不好時,就會喜歡對著這群牌位發罵,各種彎酸。

    畢竟,倘若兩家沒有衰落,很多所謂的問題,就不會再是問題,甚至都不會發生。

    而若是秦柳兩家依舊是當年鼎盛時,家族,怕是不知得有多少位秦叔和多少位劉姨,更何況,還有這一大桌的龍王之靈。

    李追遠去過九江趙氏的祠堂,一條龍造型的供桌,龍首處供奉著趙無恙的牌位;

    龍王虞家的祠堂,除了龍王牌位外,還有昔日龍王身邊的伴生妖獸作陪,撐起了氣派。

    對龍王家而言,看牌位數量,就能看出底蘊差距了。

    秦柳兩家牌位現在是供奉在一起,就算兩家分開,按照川渝那邊的習慣,親戚聚會午飯後得開個麻將房招待,秦柳兩家得各自開好幾間,要不然安排不下。

    如若他們真的還在,那李追遠真的可以心安理得地就在家住著,待著,甚至是有意識地故意躲著。

    以秦柳兩家的門風,他們絕不會將自家孩子交出去犧牲抵罪,尤其是交給一尊邪票。

    先不提代價成本陡然提升之下,那隻大烏龜還願不願意繼續強行上岸。

    反正,有一點可以確定。

    當大烏龜從海底浮出時,能在第一時間看到,岸邊已經站著一排排,正在等候「迎接」它的人。

    在陰萌來到家後,柳奶奶曾與自己聊過關於陰長生的事。

    言語中,柳奶奶將龍王門庭置於鄯都之下。

    但那是因為陰長生還活著,而曆代龍王不求長生,視苟活為恥。

    柳奶奶後又半開玩笑似的補了一句,說世間如他們這般的存在,一般也不願與龍王門庭主動結死仇起衝突。

    因為後者真的具備「子孫後代無窮匱也」的能力,隔一段時間出一位龍王,而那些位龍王若是以鎮殺其為目標,就是座山,也能移走。

    陳曦鳶的腦袋,從門框後探出,有些好奇地問道:

    「小弟弟,是出什事了?

    李追遠:「沒事。」

    陳曦鳶:「肯定有事,小時候我就喜歡去祠堂,跟列祖列宗告我爺爺的狀。」

    李追遠:「你爺爺對你還不夠好。」

    陳家老爺子,是把陳曦鳶當真正的掌上明珠,連走江累了那就趕緊二次點燈認輸回家的話都能說出來。

    陳曦鳶:「就是家四嬸和五嬸吵架,四嬸說五嬸一直看她不順眼,她近期身子不爽利,定是五嬸在房偷偷下術咒她。

    然後我趕緊出來幫五嬸證明說沒有,五嬸和五叔在房間,隻會不停地哭訴,說五叔心沒她,一直為當年沒能娶到四嫂而心有遺憾,說五嬸一直追問,他四嫂到底哪好,她也能學。

    爺爺氣得叫我住口,還折了根柳條說要來打我。」

    李追遠:「你爺爺可真過分。」

    陳曦鳶:「就是,明明我說完了後,四嬸馬上就不吵了嘛,五嬸也洗清了冤屈。」

    李追遠:「你為這個家做了很大貢獻,因為你,這個家少了很多勾心鬥角爾虞我詐。」

    陳曦鳶:「對對對,所以爺爺把我胳膊打出了一條紅印後,我就跑祠堂跟列祖列宗告我爺爺的狀了。」

    李追遠:「然後呢?」

    陳曦鳶:「然後我爺爺跑祠堂來時,摔了個跟頭,酒葫蘆裂開了,他珍藏的酒全揮發了個乾淨。」

    這是真受寵,不僅爺爺奶奶寵,先祖們也寵,天道更寵。

    李追遠走出東屋。

    陳曦鳶:「所以,忽然心血來潮進祠堂祭拜,肯定是因為在外頭受了委屈,想找列祖列宗來給你撐腰。」

    李追遠:「沒有,就是手癢了。」

    陳曦鳶:「真的?」

    李追遠:「嗯,真的。」

    陳曦鳶伸手拍了拍李追遠的胳膊,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小弟弟,你放心,你家龍王之靈沒有了,但我家有,雖然數目不多,但也夠用了,明天咱們不就啟程去海南,到時候我帶你去我家祠堂,你多上幾灶香,我保證我家祖宗肯定會給我麵子,

    一並保佑你。」

    李追遠:「謝謝。」

    陳曦鳶:「嘿嘿嘿。」

    李追遠:「趙毅的書,抄好了?」

    陳曦鳶:「他去大胡子家抄了,我待會兒去看看,順便和桃林下那位再合奏幾曲,唉,快要走了,真舍不得他。」

    以音會友,那真是知音了。

    李追遠:「你可以問問他,願不願意換個地方住,比如搬去你陳家祖宅外。」

    陳曦鳶:「可以?」

    李追遠:「他本體就夠裝一口棺材,不難搬的。」

    陳曦鳶:「他要是真願意去的話,那我就把我家祖宅前的椰林全鏟了,種滿桃樹!我爺爺看見了,肯定開心死。」

    李追遠:「嗯。」

    陳老爺子,肯定開心得快要死,孫女從外頭請來一尊大邪崇,往龍王門庭祖宅前一擺。

    以後賓朋往來陳家,都得看清安的臉色。

    但凡音樂方麵沒點才藝,禁止進出。

    陳曦鳶:「不過,小弟弟,他要是不在了,你怎辦?我不能這做。』

    李追遠:「他又不是我的奴隸。」

    陳曦鳶:「他不是你家門房?」

    李追遠:「那是他的兼職。」

    陳曦鳶:「算了算了,有他在,小弟弟你住在這也能安穩安全很多,外敵來到這,肯定先奔著那片桃林去,然後被他先吊起來抽一頓,額———」

    這一刻,陳曦鳶忽然想通了什。

    她低下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笛子,然後緩緩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的天~」

    顯然,她終於意識到,自己要是不會樂律且把那位認錯為老夫人,那她的下場怕是就得和自己剛剛所描述的,一模一樣。

    「小弟弟,真的好險啊。」

    「還好你醒悟得快。」

    陳曦鳶臉一側,嘴角一嘟,看著李追遠:

    「現在你嘲諷我,我能聽懂了。」

    李追遠:「原來以前你都是當作誇獎。」

    陳曦鳶:「不理你了,我去吹笛子去。」

    這時,劉姨從外麵回來,道:「陳姑娘,你家的信到了。」

    陳曦鳶:「阿姐,辛苦你了。」

    「你挑著擔,我牽著馬,迎來日出送走晚霞~」

    一集結束,李三江拍了拍手,抽出一根煙點燃,瞧著陳曦鳶從劉姨手接過一封信,有些納罕地對站到自己身邊的李追遠問道:

    「細丫頭家條件這差,電話都打不起,還要寄信?」

    那其實不是單純的信,而是一種拜帖。

    虞家的事早就結束了,可陳曦鳶遲遲沒回海南,家人肯定來詢問了。

    看樣子,陳曦鳶是將自己在柳老夫人這的事,告知了家。

    不過她應該留了個心眼兒,沒提自己,這樣才能方便自己去陳家時偷東西。

    麵對太爺的疑問,李追遠回答道:「有些上了年紀的人,就喜歡寫信吧。」

    李三江搖了搖頭,道:「細丫頭還說她家條件挺好的,之前還說家開旅行社想請我去海南旅遊,我當時就覺得不靠譜,沒敢答應。

    瞧瞧細丫頭每頓飯吃多少,這分明是在家吃不飽啊,這樣的家庭,條件能好?

    也就是中了獎,能不花錢去,我才去。

    小遠侯,你記著,等到了三亞,千萬不要讓細丫頭家人過來,要是請客吃飯什的,就讓人家太破費了,沒這個必要。」

    李追遠:「嗯,好的,太爺。」

    陳曦鳶正在拆信封,每一層封紙都自帶封印,她懶得解,直接暴力拆卸,撕一封就跟著掉一層灰。

    「這封是我龍王陳家給老夫人的信,這封是我奶奶以個人名義給老夫人的信,—這封是我爺爺以個人名義給老夫人的信?」

    劉姨:「你送去還是我送去?」

    陳曦鳶:「阿姐,還是辛苦你去送吧,我覺得給自己爺爺送這個,有點對不起我奶奶。」

    劉姨:「那要不要替你奶奶把這封信直接給毀掉?」

    陳曦鳶:「那就對不起我爺爺了。」

    劉姨:「你真孝順。」

    陳曦鳶揮了揮手,高高興興地朝著大胡子家方向跑去。

    劉姨也拿著這些信,去了翠翠家。

    李追遠在太爺身邊坐下,幫忙一起剝花生。

    一般愛喝酒的人,都鍾愛油炸花生米。

    「小遠侯啊,明兒咱就去機場了,你東西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

    「那你下午,陪我去祖墳那兒燒個紙吧,到祭節時,咱們在海南,就提前燒了。」

    「好。」

    這時,譚文彬拿著從張小賣部借來的打氣筒,給自行車打氣。

    「李大爺,小遠哥,我爸剛給我打電話,說他回南通了,我去見一下。」

    李三江:「讓你爸來家吃飯唄,省得做了。」

    「不了,李大爺,他還得去我南北爺奶家坐坐呢。」

    「倒也是。你怎的不開車去,這自行車你好久沒騎過了吧?」

    「車子沒油了。

    李三江將手伸進口袋,拿出錢。

    譚文彬:「不遠,去鎮上,少燒點兒油省點錢,我走啦,李大爺!」

    跨上車,向前一蹬,譚文彬一溜煙直接下了坡。

    李三江都把錢掏出來了,也懶得再放回去,就遞給了李追遠:

    「小遠侯,你和壯壯他們分分,這個月的零花錢。」

    李追遠沒拒絕,把錢接過來,認真數了數,道:

    「太爺,不夠四等分。」

    「那你多拿點就是了。」

    「那多不好意思,還是再給我補點吧,大家都湊個整。」

    「成,待會兒我回屋去拿,錢嘛,太爺我有的是!」

    「三江叔,小遠侯。」

    李維漢騎著那輛二八大杠過來了。

    李三江:「漢侯,咋了,瞧你這臉笑得,家田頭挖出金子了?」

    李維漢:「差不離,潘子昨晚回來說,蘭侯回來了。」

    李三江:「蘭侯?你家那細丫頭?」

    李維漢:「那可不。」

    李三江:「回來就回來吧。」

    李維漢和小遠侯都在這兒,李三江懶得說李蘭的壞話了。

    在李蘭還小時,他就不喜歡這個「蘭侯」。

    雖然次次見到自己,蘭侯都叫自己叫得很親熱但李三江就覺得這丫頭假得很。

    他也曾疑惑,是不是自個兒太多心了,小小的丫頭,咋可能有那深的心思,喜不喜歡不該都寫在臉上?

    可每次打照麵,這種感覺都很強烈,弄得他渾身不自在不說,當晚夜做夢都能夢到她。

    夢到她偷偷摸摸來自己家,跑自己家地窖偷東西。

    好在,蘭侯他不喜歡,但蘭侯生的這個孩子,他是真喜歡得緊。

    不像小時候蘭侯喊自己時,他覺得膈應覺得假,小遠侯第一次喊自己「太爺」時,他就覺得這份兒眼睛都是真誠!

    事實果然證明,自己沒看錯!

    李維漢看向李追遠,問道:「小遠侯,你媽啥時候到家?你奶一大早就去鎮上割肉了,叫我去村口接一接,村子變化大,怕你媽太久沒回來,認不得路了。」

    李追遠:「爺,我媽是在上海出差,昨天抽空來了一趟南通,本來想回村來看你們的,但又接了電話得回去了,她說等上海的事辦完了,就回村,得過幾天,會提前打電話的。」

    「啊,好,好,能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李維漢難掩臉上的失落,「三江叔,那中午到我家吃酒?肉已經割了,這個季節也放不住。」

    李三江:「你家不是有冰箱了?」

    李維漢:「蘭侯回來那天再去買新鮮的唄。「

    李三江:「你滾滾滾,老子不去你那吃剩頭,還是吃蘭侯的剩頭。」

    李維漢:「那我讓孩他奶燒了菜後,給你這送一海碗啊。」

    不等李三江回話,李維漢就調轉車頭騎走了,他是習慣了三江叔對他家子女的都不滿意。

    李三江看向李追遠:「小遠侯,你昨兒個在城見過你媽媽了?怎不告訴你太爺我?」

    李追遠:「太爺,我過得很好,懶得提她。」

    李三江笑了,笑完後發現不合適,馬上憋住。

    沒錯,李蘭是來幫自己爭取一線生機的。

    但要是沒她,自己的生機是滿的。

    這會兒,真就開始收拾行囊,準備陪太爺去享受海南的陽光沙灘了。

    李三江:「小遠侯啊,你媽要是願意回心轉意呢,你也別老繃著個臉,該回應得回應,該叫媽媽叫媽媽,對你以後有好處。

    哦,對了,還有你的北爺爺,你也多給人家打打電話嘛,上次去京我能看出來,你北爺爺喜歡你得緊哦。」

    李追遠:「長途話費貴。」

    「唉,你這訝兒,其它都好,就這點比較倔,唉,怎的就不聽話哩?」

    李三江一邊教育著一邊低頭剝著花生,腮幫子得鼓鼓的。

    他是希望兒前途遠大的,但兒眼隻認自己,他也是開心的。

    劉姨送完信回來了,嘴帶著笑。

    她是陪著柳玉梅一起把三封信都看完了的。

    以龍王陳名義發來的那封信,字行間都是正常龍王門庭間的問候。

    而以陳曦鳶奶奶名義發來的信,前半封是陳曦鳶奶奶的話,下半封是陳曦鳶爺爺反駁的話,說她在汙蔑造謠自己,而陳曦鳶爺爺的信,前半封是他寫的,後半封則是陳曦鳶奶奶寫的,揭露他老底。

    顯然,在三封信發出來前,雙方都各自截流過對方的信,並做了添補。

    看完信後,柳玉梅指尖彈著信封,笑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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