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純潔滴小龍 本章:第399章

    第399章

    李追遠:「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柳玉梅:「你隻是剛醒,還沒去看,等你親自去看了,肯定也能看出問題。」

    李追遠搖搖頭:「時間,會抹去很多痕跡。」

    尤其是對方,針對的不是自己,而是小黑。

    雖然,取得的效果,是一樣的。

    那道雷,真的幾乎讓自己死掉。

    柳玉梅:「你有懷疑對象?」

    李追遠:「有。」

    柳玉梅笑道:「,這快。」

    李追遠:「因為樣本不多。」

    柳玉梅點點頭,意有所指道:「你做得對,行走江湖,還是得多注意與人為善,少留點仇人在世上。」

    李追遠:「是奶奶您教得好。」

    柳玉梅抬眼,看向遠處地頭上,正扛著鋤頭往回走的秦叔。

    這是孩子給自己抬臉。

    她當年要是真的懂這個道理,就會教阿力安安靜靜地走江了。

    不過,以阿力的腦子,也很難做到像小遠這般悄無聲息,不是誰都有那用紙包住火的本事。

    也不是誰都能像小遠一樣,把一個梟雄般的九江趙毅,撕下來當自己的偽裝外皮。

    柳玉梅:「唉,我是天真了,是我,把他們想得,太好了。」

    她曾覺得自己早就看透了江湖,可事實是,她終究還是高估了他們的底線,柳玉梅重新端起茶杯,杯蓋輕輕刮動水麵,自嘲道:

    「弱就是原罪。這世上的所有道理,到頭來還都是得從實力與地位角度開始講起,你不坐在餐桌旁,就會被擺在餐桌上。」

    李追遠沉默。

    柳玉梅:「先劃拉一下你那的懷疑對象,給我個判斷。」

    李追遠點點頭。

    少年的在世仇人本就不多。

    再拔高一下標準:能趁著大烏龜引動的台風渾水摸魚,精準捕捉到柳奶奶他們無暇他顧的間隙,且能看出小黑在這場布局中關鍵節點的地位,對天道規則理解如此透徹,最重要的是,還得有希望自己死的動機。

    這一篩,就隻剩下了一個。

    玉龍雪山下布置成仙騙局的那位。

    他有這個能力,也有這個動機。

    而且,一定程度上來說,他一直被自己追著到處挪窩,不想讓天道通過自己,「看見」他。

    但他有一個問題,那就是他還沒準備好,連當初的機關周家他都利用上來幫自身進行補全,麵對去周家的自己,他直接選擇避開。

    如此快速地再扭頭回來,把自己搭入這一浪,有點不符合他的行事風格。

    因為他太善於隱忍,也太懂得長線布局了。

    一個能以千年時間下一盤棋的人,真的會忽然忍不住,回頭給自己抽個猛子?

    李追遠:「五五開。」

    柳玉梅:「那就不是你的仇人,是我的,是秦柳兩家的。」

    李追遠:「奶奶,那不也是我的仇人?」

    柳玉梅:「,保不齊,還是我們兩家當年的盟友呢?」

    李追遠若有所思。

    他的走江,一直很隱秘,但百分百的隱秘並不意味著無法被察覺,有時候江水下有沒有魚,並不需要潛下水,站岸上掃一眼江麵也能清楚。

    夢鬼那一浪,那個針對自己出手的卜算家族,在江湖上也算擁有一定超然的地位,那個家族最後被鄯都大帝降下法旨,連根拔起,柳奶奶還讓秦叔與劉姨特意跑了一趟,又犁了一遍地。

    但那個家族,其實是沒有針對李追遠的理由的,它隻是另一個幕後大勢力推出來的手套。

    柳玉梅:「你對咱兩家的底蘊,還是沒有切實的體會;但那家你去過,哪怕是被顛覆一甲子的,那家的氣象,也是不一樣的。」

    李追遠:「確實。」

    柳玉梅:「咱家是崴腳的,說白了,就剩下個拚了命讓人流血忌憚的作用了,其它家可不一樣。

    不說遠的,陳家那老家夥忽然生病,陳家丫頭事前需要急急忙忙回去,不就是另一種感知?

    紙就算能包得住火,卻沒辦法包住亮。」

    李追遠:「嗯。那陳老爺子的病,現在應該是好了。」

    柳玉梅:「他哪會有什惡疾,之前陳丫頭把他爺爺和奶奶如今的模樣,畫給我看過,那倆雖然年紀也都大了,但日子過得愜意,油潤得很,這是奔著跟烏龜賽跑去的。」

    李追遠:「她是在我房間畫的,畫完後還給我和阿璃點評過,從畫就能瞧出來,老兩口的感情很好。」

    柳玉梅:「要不都說呢,這過日子最舒服的搭配,就是一個精的,一個憨的。」

    李追遠:「那,奶奶您那邊,有確定的目標?」

    柳玉梅:「有點多。不怕你笑話,奶奶身子骨是真老了,忽然跟你們年輕人那般折騰一下,立馬就感覺到不行了。

    想推算,卻又暫時有心無力。

    要不然,奶奶我已經讓阿力去打前站了。」

    李追遠:「奶奶,以後這樣的事———」

    少年想盡可能地將話說得委婉些。

    他剛醒,並不知道秦叔已經在他床下磕過頭,也不知道後來劉姨也被秦叔抱著過來也磕了。

    柳玉梅直接抬起手,很直白地道:「你那會兒不是還沒醒,奶奶我心也懦喘的,不曉得你能否真的醒來。

    好了,現在好了,既然你醒了,那咱今兒個,也就立個章程。

    家對外的聯絡以及一些江湖秘聞,都由你劉姨負責接收,就放在供桌下麵的抽屜。

    你千萬別去偷看,抽屜上有禁製,更有曆代先祖的牌位看著,擅自觀閱,屬欺師滅祖。」

    「是,我不會的。」

    「望江樓的那道牌子在你那兒,還有很多張那樣的牌子,放在你劉姨的床底下,那兒蛇蟲鼠蟻多,都帶著毒。

    若是去偷,隨便被咬上你一口,你這沒練過武的屏弱身子就得報廢掉了,所以,你可千萬別動歪心思。」

    「嗯,我不敢的。」

    「以後家對外的事,口頭上的,書麵上的,該回的,我代你給回了,你也不喜歡這種沒意義的應酬。

    但若是家有人需要出門,要去辦什事,都得先經過你的點頭。

    包括我。」

    李追遠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

    柳玉梅笑得很開心。

    什秦家少奶奶,什柳家大小姐,這擔子,她今兒個算是徹底交出去了。

    持家護家的事兒,有人來操心;以後報仇的事兒,有人來規劃。

    她這個長老,隻需每天等著老姊妹們過來陪自己說說話打打牌。

    明明是無比莊嚴的權力交接,卻在這普通的清晨以這種近乎隨意的方式展開與完成。

    一如當初李追遠的入門禮,按常例應在祖宅中舉行,遍邀江湖巨擎前來觀禮,但柳玉梅就在家屬院的小房間給辦了。

    柳玉梅:「奶奶我是不是交得太狠了?」

    李追遠:「還好,就是—」

    柳玉梅搶先打斷:「沒就是了,交出去的東西,我可不會再拿回來。」

    李追遠:「嗯。」

    柳玉梅:「就是委屈你了,家現在人丁少,你這個兩家家主,也指派不了幾個人,。」

    李追遠也跟著笑了。

    柳玉梅:「不過,人丁少終究是個問題。」

    看著已經走上壩子的秦叔,柳玉梅故意壓低了聲音,隔絕了對外的傳遞:

    「不怕你笑話,奶奶我本以為這倆自小一塊兒長大,該水到渠成的,誰知奶奶我想岔了,這倆就是太熟了,反而下不去手。」

    李追遠:「看緣分的。」

    涉及到兩位長輩的私事,柳奶奶可以隨便聊,李追遠並不方便接。

    而且,少年是能聽出來的,柳奶奶這是在「借古諷今」,外加「防微杜漸」。

    她是生怕,自己和阿璃會重蹈覆轍,再演秦叔與劉姨的舊事。

    柳玉梅見小遠不接招,乾脆就自己主動挑明了:

    「我以前也信這句話,直到我遇到了那條厚臉皮的老狗。」

    李追遠摸了摸自己的臉皮,很誠懇地道:

    「奶奶,我在努力長厚。」

    「.」柳玉梅再次發笑,這次笑彎了腰,她認為這是小遠在給自己吃定心丸。

    最擅長打自己臉的,往往是自己本人。

    年輕時的柳大小姐無比叛逆,對長輩的安排與操控不屑一顧,可等年紀大了,她卻很希望操弄起這種「父母之命媒之言」。

    若不是條件不允許,她甚至不惜把那套壓箱底的封建糟粕給主動搬出來,直接定個娃娃親。

    秦叔走到壩子上,將鋤頭靠著牆壁擺好。

    看著小遠,他就直樂。

    心底的一顆石頭,自此終於落了地。

    李追遠:「秦叔,早。」

    「小遠,早。」

    去井邊衝了下腳,秦叔就進廚房煎藥去了。

    本意是想留壩子上再待一會兒,但又覺得一直站旁邊傻笑有點不合適。

    李追遠繼續把話題拉回去,道:「有兩個人,可能看到是誰出手了。」

    柳玉梅目光一凝,低頭抿了口茶,道:

    「那就得由你去問了。」

    「吃過早飯我就去。」

    「問幾個?」

    「兩個。」

    「第二個還在?

    「她應該在的。」

    「,她真敢。」

    「我希望她敢。」

    「你的人都還在養傷,你現在又是這副樣子,讓廚房那根木頭,陪你一起去。」

    「倒也不至於如此——·那好吧。」

    李追遠主要是考慮到自己上一浪,確實是把秦叔刺激得狠了,得做點彌補。

    柳玉梅對著廚房喊道:「阿力。」

    「在!」

    「你上午抽個時間,陪小遠出門打個醬油。」

    「..好。」」

    「啊」

    李三江一邊打著欠一邊走下了樓。

    柳玉梅真的很羨慕他。

    這老東西,出事兒時跑去西亭找老夥計喝酒,一喝一整宿,回來後受了點刺激,直接昏睡過去。

    他不知道自己曾孫,差點一命鳴呼,甚至不知道小遠躺下來過。

    不過,你若真較真他啥都沒幹嘛,還真不行。

    可若是連這種事,他也能幹,且幹得那高效——

    柳玉梅下意識地隨口一問:「我是不是算低了?」

    李追遠:「嗯。」

    柳玉梅將視線落在少年臉上,仔細看著。

    「那奶奶,到底算低了多少?」

    李追遠:「高高低低的現在也無所謂了,反正都已經是一家人了。」

    柳玉梅舒了口氣,點頭道:「對,是這個理。」

    李三江下樓後,先是一套經典的伸懶腰加吐痰動作,然後就著這晨間清新空氣,點上一根煙汙染一下自己的肺。

    但他的耳朵,一直是豎著的。

    李三江:「一家人可以,你家細丫頭也算是半個我看著長大滴,細丫頭身上有啥問題,你我心也清楚。

    咱不計較這個,隻要孩子間自己戲得好就得行,而且我也是鍾意這細丫頭的。

    但咱得先說好,到那時候,你這老太太可不能獅子大開口。

    我這房子,那邊大胡子的房子,都是給小遠侯的,農村房子不值錢我曉得,不瞞你說,南通城區的房子,我現在讚了錢,可以全款搞一套了,但一直沒買,怕小遠侯以後不在咱南通上班生活。

    現在就繼續把錢攢著,爭取讓咱小遠侯以後想去哪個大城市,咱都能湊得起。

    咱已經這把年紀了,到進棺材前能做到的就這些了。

    你呢,年紀也不小了,也不做活兒的,又好吃又懶做滴,還成天耍牌,耍牌就算了還天天輸錢但咱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老妹子啊,人到一定年齡身子骨不行了,就算你手頭有錢,你也捏不住,反而旁人會盯起你,壞得很。

    你以後倆孩子的事,你但凡鬆快點,我家小遠侯你是清楚的,肯定會認你的好。

    錢嘛,會越來越不值錢,但人情這東西,反而會越來越貴。

    你這種懶人,不勞作滴,肯定活得久,人情也享得久,劃得著哦。」

    柳玉梅撇過頭去。

    她懶得和這老東西吵架。

    不過,換做別人,把自家阿璃說成精神有問題的聾啞女.—

    她早就把那人大卸八塊點魂燈了。

    但這話從老東西嘴說出來,她還真沒辦法生出氣,站老東西視角,他沒嫌棄,其實已經很難得了。

    不過,柳奶奶這種「不與他一般見識盡力平複呼吸」,在李三江眼是:

    唉,這市償的老太太看來還是不願意在彩禮上鬆口。

    梨花還沒來做早飯,阿璃就先將紅糖臥雞蛋端出來了。

    這茫茫多的雞蛋,這粘厚粘厚的糖,柳玉梅都有些心疼小遠,結果,小遠拿著筷子,一口雞蛋一口糖的,硬生生給吃完了。

    柳玉梅心下決定,等阿婷身體好了,得讓阿婷教一教阿璃做飯。

    不求阿璃能有一手好廚藝,三餐都自己置備,好歹掌握幾道像樣的點心和夜宵。

    要不然柳玉梅真怕阿璃這一頓頓紅糖臥雞蛋喂下去,把秦柳兩家當代家主,給喂出個消渴症。

    這一碗下去,太頂,李追遠完全不需要吃早飯了。

    他想著早點去大胡子家,看看大家的同時,也去問問潛在的目擊者之一。

    秦叔本來要陪著去的,但看阿璃主動扶著小遠下了壩子,他就停下了。

    柳玉梅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毛。

    嘿,這木頭似乎有開花的徵兆。

    恰好李三江這時去小隔間點香去了。

    柳玉梅開口道:

    「阿力啊。」

    「嗯。」

    「阿婷也老大不小了。」

    「嗯。」

    「她其實早就已經是老姑娘了。」

    「嗯。」

    「我打算給她安排安排,在外麵物色個合適的,嫁出去我不舍得,就贅進來吧,你覺得咋樣?」

    下一個「嗯」,在秦叔喉嚨卡住了,發不出來。

    柳玉梅繼續自顧自道:「我覺得挺好,真挺好。」

    秦叔低下頭。

    柳玉梅不再言語,她也不敢刺激狠了,萬一真逼急了,這憨貨真憋出一個「好」,那就徹底完續子了。

    這時,梨花背著笨笨來了。

    笨笨手腳並用,可著勁地掙紮。

    梨花先問候道:「老夫人早。」

    「嗯。」柳玉梅對笨笨笑了笑。

    笨笨中斷掙紮,對柳玉梅回以可愛笑容。

    梨花:「小遠少爺身子好些了?那邊人都關切得緊,就托我來問一句,想知道小遠少爺啥時候能醒。」

    柳玉梅:「你剛來時,看見阿璃了?」

    梨花:「看見阿璃小姐了,還打了招呼,她正著小遠少爺去那頭呢,。」

    柳玉梅:「那你還問?」

    梨花一愣,隨即恍然。

    柳玉梅:「以後孩子,你就別隨意帶著跑了,怕你什時候把孩子給忘丟了。」

    梨花忙心虛地擺手:「哪能啊哪能,我兒子可是我的心肝兒寶貝,帶過來,是專門給少爺和小姐解悶兒的。既然少爺小姐現在不在家,那我就——.」

    柳玉梅:「先放樓上房吧。」

    「好。」

    梨花上了樓,把笨笨放在了李追遠房間,給笨笨懷塞了個滿滿的奶瓶以及一些平日死倒不準吃的零食。

    「兒子,乖,自己給自己掙前程,用你爹的話來說,就是爭取進步!」

    鼓勵完後,梨花就離開房間下樓去準備早飯了。

    笨笨把懷奶瓶零食一丟,奔著紗門奮力爬去。

    還沒觸碰到紗門,畫筒的那幅畫就自己飛起,將笨笨籠罩。

    在笨笨一臉絕望中,他被拖行至房間深處,「遠侯哥哥,阿璃姐姐,再見,我去上學了!」

    路上遇到了翠翠,她坐在媽媽的車去學校。

    來到大胡子家時,趙毅嘴含著一根莖,躺在壩邊護欄上。

    「在想什呢?」

    「想姓李的能不能活過來。」

    「你覺得呢?」

    「怕是懸。」

    「那你高興了。」

    「是該高興才對,得擺酒四天。」

    「四天不吉利。」

    「三天是我喜酒,提前辦了,一天留給姓李的。」

    趙毅坐起身,看著活生生站在自己麵前的李追遠。

    「我就知道,你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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