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登山包丟了,潤生下意識地想要提速去找回。
    他包的東西無關緊要,但小遠包的東西很有價值。
    「潤生哥,慢點。」
    潤生放緩了動作。
    作為隊伍的前端,潤生的速度就是隊伍的速度。
    李追遠是在合理範圍內,盡可能地壓一下節奏。
    《無字書》已經進去了,少年得為「它」多爭取一點時間。
    到了山澗入口處時,潤生開始以氣門抵擋身下激蕩的暗流,譚文彬和林書友為了省力,也都伸出一隻手來抓住潤生胳膊。
    「下潛吧。」
    潤生點了點頭,向下紮去。
    越往下,水流越粘稠,給人一種行走在水泥漿的感覺。
    不過,度過這一階段後,一股輕鬆感襲來,下方有一處大空間,眾人落地。
    不是單純的地下溶洞,有明顯建築痕跡,但基本都已坍荒廢。
    這說明,這位公主和自己在貴州深山滅掉的老變婆還不一樣。
    雖然都是為了生孩子,但老變婆為了生出完美孩子,早已走入極端,很符合邪崇的偏執特徵。
    這位公主,則更像是為了完成某種使命。
    此處的建築痕跡,就是最好的佐證。
    這兒,總不可能是公主帶著幾百個宮女太監臨時修建起來的,大概率是她的王族,在更早之前就對此早有謀劃。
    但二者有一點一致,那就是以後代來換時間,其實就是故意鑽每一代龍王都隻活一世陽壽的空子。
    而且公主這更劃算,因為鎮壓她的柳清澄,在成為龍王後不久,就英年早逝。
    前方柱子下麵,兩個登山包被吸進來後,甩在了那。
    從潤生背上下來,李追遠撿起自己的包,背在了身上,《無字書》還在包。
    這會兒,概率的抉擇落在了李追遠這邊。
    一是在先前這段時間,它到底出沒出去:
    二是時間是否足夠它解決這的最大問題。
    但不管怎樣,自己還是得帶著夥伴們繼續深入,來都來了,肯定得看看這張獎券到底摸中了沒有。
    潤生左手持黃河鏟,右手打著手電筒走在第一個。
    林書友與譚文彬一個在側一個在後,將李追遠呈三角保護在中間。
    這雖然亂和破,但又格外乾淨,行進了很長一段時間下來,居然沒見到一具白骨,無論是動物的還是人的。
    這說明,餐廳在其它地方。
    盡頭處是一座類似大殿的建築,這被毀壞得最為嚴重,意味著曾爆發過激戰。
    柳清澄當年,應該就是在這兒,將化身為邪崇的公主斬殺。
    有一說一,這是李追遠入玄門以來,下這種地方,最輕鬆簡單的一次。
    幾乎沒遇到什困難阻礙,就來到了最核心區域。
    「咯咯咯..咯咯咯—」
    笑聲,自頭頂傳來。
    眾人抬起頭,看見上方岩壁上扒著的一個半個女人。
    譚文彬:「我居然沒察覺到她。」
    李追遠:「因為她快消散了。」
    「咯咯咯—.咯咯咯——」
    公主還在笑著。
    李追遠:「上!」
    林書友一個箭步前躍,潤生舉拳向上砸去。
    阿友腳尖借潤生一拳之力,更為迅猛地向上竄去,直撲公主。
    公主一邊笑著一邊躲避林書友的攻擊,雖然隻剩下半截身子,但哪怕隻是用雙手爬行,她依舊無比敏捷。
    林書友的雙除了在上方岩壁上砸出一個個坑外,根本就沒能碰到公主。
    譚文彬蛇眸對準公主,五感成!
    公主身形明顯陷入遲鈍,林書友抓住機會,砸中了公主腦袋。
    「砰!」
    她的頭蓋骨明顯凹陷下去,腥臭的汁水飛濺。
    這就是她現如今的真實實力,和那種被龍王擊敗鎮壓多載後的大部分邪崇一樣,隻剩下最後一點苟延殘喘,再也無法像曾經那般興風作浪。
    李追遠開口說起了一段廢話:「小心,她已經廢了,不足以支撐這的格局,所以這肯定還有一尊真正的大邪票沒現身。」
    潤生往後退了一步,與身後的小遠貼得更緊。
    另一邊,在譚文彬的輔助壓製下,林書友又連續擊中了幾次公主,每次都卓有成效,造成傷勢。
    可公主的笑聲,卻越來越恣意了。
    李追遠聽出來了,她在開心,為自己的孩子即將收獲一份精美的血食而高興。
    其實,她特意跑出來的行為,就是在挑選食材。
    確認完品質後,公主不再繼續周旋,轉而快速爬入一道岩壁裂縫中。
    林書友回頭,看了一眼下方的小遠哥。
    李追遠:「追。」
    林書友會意,也鑽入裂縫之中。
    這條裂縫自上一直綿延到下,而且下方開口更大,李追遠等人從地上進入。
    在潮濕陰暗的裂縫夾壁內穿行時,李追遠開口道:
    「是誘敵深入,但對我們來說,沒什區別,與其等那真正的邪票衝出來,不如我們主動殺進去,這樣還能離上麵那條黑色山澗遠一點,讓那真正的邪崇更難獲得來自那的加持助力。」
    潤生點頭,小遠說什他都會點頭。
    譚文彬則清楚,這話小遠哥是對另一個人說的,以前,小遠哥在戰鬥時指令都會無比簡潔,才不會有閑工夫一邊打一邊做講解,事後複盤分析都是寫在《走江行為規範》的,大家拿著去背就是了。
    穿過裂縫後,是更逼仄的空間以及更多的裂縫。
    林書友一直死死追著那公主,同時不忘留下裂縫選擇的記號。
    終於,也不曉得最終在這鑽進鑽出了多少次,但這次出來時,前方的視野,豁然開朗。
    這的空間很大,四周崖壁如鏡麵般平整光亮。
    周圍是堆積如小山的白骨,蒼蠅站上麵都得滑一跤,比家小黑啃得都乾淨。
    幽幽的鬼火在骨堆升騰,不時竄來竄去,在岩壁鏡麵的反射下,將這烘托得格外陰森壓抑。
    中央是一座小水潭,潭上有一口棺材,浮浮沉沉。
    公主現在,就在那口棺材上。
    「咯咯咯—咯咯咯—」」
    她拍手。
    來時的裂縫處,分泌出了一種特殊的粘稠液體,很快就將去路堵死。
    不過,這種封堵並不結實,用火烤一下就會重新消融,隻是費點功夫。
    公主輕輕拍了拍棺材麵,像是個母親,在喚醒自己貪睡的孩子起床吃飯。
    然而,棺材沒有動靜。
    公主又拍了拍,動作多了些輕柔,似是在呼喚:乖兒子,看看媽媽這次給你帶來什好吃的。
    仍是沒有動靜。
    公主很有耐心,繼續拍打。
    下方棺材,依舊悄無聲息。
    公主急了,開始快速敲擊。
    李追遠心,則慢慢安定下來。
    那頭真正的邪崇,此刻肯定在那口棺材。
    拍了這久卻還沒出來,說不定已經「轟!」
    敲著敲著,棺材內忽然發出一聲巨響。
    棺材炸開,公主也被掀飛,重重落地。
    但她目光的關切焦慮之色也隨之散去。
    孩子長大了,就會嫌母親嶗叨,對此,公主表示理解,她隻希望自己的孩子沒事就好。
    黑色的液體四處進濺,於那一團漆黑中,出現了一尊十五六歲少年的身影。
    他周身青色,每一寸肌膚似乎都蘊藏著可怕的力量。
    當他立在那時,這塊區域的氣壓也隨之發生變化,岩壁上再次剝離下粉末,李追遠感到耳膜生疼。
    潤生緊了黃河鏟,開口道:
    「他很強。」
    對方所呈現出的體魄強度,讓潤生感受到極強的壓力。
    他有種預感,這個看起來還未成年的邪崇,第一招,就能將自己打趴下,甚至,將自已殺死。
    李追遠:「這次不要讓潤生一個人扛,你們三個同進同退,分擔壓力!」
    「明白!」
    李追遠著手布陣。
    獎券,好像沒摸出來啊。
    可這一架,還是要打的。
    如此強勁可怕的對手,稍有不慎,就會對團隊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失。
    但,也並非沒有勝算。
    「咯咯咯—咯咯咯.」
    公主捂著嘴繼續笑著,她絲毫不為自己兒子的實力而擔心,她相信自己兒子肯定能贏,吞下這四個—不,是吞下這三個人作為血食,自己兒子的成長速度一定能大大提升,到時候很快就能正式離開這,享用外麵的花花世界。
    外麵的花花世界啊公主渾濁嗨暗的目光,透露出一抹追憶。
    「嘶啦!」
    一聲刺耳的破裂聲,打斷了公主的思緒,隨即,她先是麵露驚,再而是驚恐,最後是發了瘋般向自己的兒子衝去。
    正嚴陣以待準備慘烈一戰的李追遠一方,也被這動靜給震了一下。
    那尊邪崇,自脖頸處,裂開了一道口子,炙熱的白煙從那快速噴出。
    潤生微微皺眉,覺得事情沒那簡單。
    譚文彬吃下了半顆定心丸。
    李追遠吃了一整顆。
    林書友則用金撓著頭驚呼:「這邪崇,居然也會開氣門!」
    就在公主即將撲到兒子麵前時,兒子身上第二道裂縫出現。
    「嘶啦!」
    炙熱的白煙,正好噴射到了公主身上,公主殘軀立即開始融化,半個人幾乎黏在了地上。
    而這,僅僅才是開始。
    伴隨著這尊邪崇身軀一陣跟跪。
    「嘶啦!」
    「嘶啦!」
    「嘶啦!」
    一道道口子接連不斷的出現,一縷縷炙熱的白氣連續噴湧而出。
    邪崇張開嘴,發出一聲痛苦的哀鳴。
    他的嘴,也噴出了大量白煙。
    整個空間的溫度,在短時間內快速爬升,如有小火山在這爆發。
    要知道,這些原本應該都是蘊藏在邪崇體內的磅力量。
    現在,它的這些力量正在瘋狂外溢,而且外溢的同時,也在焚化著它自己的身軀。
    「啊啊啊啊!!!」
    公主那,發出淒慘的叫聲,充斥著不甘絕望與憤怒。
    她不怕死,在被柳清澄攔腰斬斷後,她就已經接受了自己的死亡。
    但比死亡更可怕的是,王族的布局以及自己的苦心,外加自己這五月懷胎早早死剖出來封存以邪術滋養長大的孩子,他連一眼外麵的世界都沒見到,就要永遠沉寂於此。
    李追遠:「那位公主走的是邪術路子,自身應該沒練武,或者說練武造詣很低,這就使得她路徑培養出了錯誤,隻顧一味依靠邪術將煞氣壓縮進體內和打磨筋骨皮,卻沒有做好力量與身體的梳理結合,這二者越是做到極致,矛盾反而越會被推得更高,最後像這樣,裂開。」
    潤生沒聽懂。
    譚文彬不知道這番解釋得聽進去幾成。
    「哦!」林書友,「的確,是會這樣。」
    見彬哥還在沉思,林書友熱心幫忙講題道:
    「彬哥,我們傳統練武之人,講究的就是個內外合一,像健身房那種練死肌肉的和隻顧著修內功的,都是走極端,隻有以氣馭體以體養氣,才能一步步走到武道高峰。」
    譚文彬點點頭:「嗯,這樣啊,謝謝。」
    「嘿嘿嘿。」林書友難得的能充當這一講解員角色,覺得很過癮的同時還不忘自謙道,「是小遠哥講得好,我隻是做了一下擴充類比。」
    李追遠剛剛說的,純是胡扯。
    可能是這尊邪崇太強了,也可能是自己給《無字書》的它時間太短了,亦或者是兩者皆有之。
    這就使得「它」,不得不在極有限的時間,進到最深處,把能實實在在威脅到少年,很可能將少年埋葬於此的這尊邪崇,提前扼殺。
    不能殺太快,太快就死在棺材,到時候一開棺麵躺著個被鎮殺的邪崇;
    不能殺太全,動手時還得刻意繞開公主的注意力,不能讓她察覺到自己的存在,因為她還得去和少年碰麵,圓了少年所聽到的背景故事。
    「它」的方法,因此就變得極為有限。
    在那尊邪崇第一聲漏氣時,李追遠就看出來了,這是剝皮手法。
    「它」能做的,就是故意不剝得那齊整,營造出是自己力量過剩才導致裂開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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