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砰!」
潤生一鏟子將「覺通」砸碎,碎裂的「覺通」化作燃起的紙灰飄散,彌漫出一股清新的香味。
後方區域視線扭曲,覺通身形再次顯現,身上全是血汙,麵色蒼白。
他已連續多次以代死之術避開擊殺,放以往,這種秘術每次使用都得慎之又慎代價極大,可眼下,他是顧不得了。
棺材鋪受陣法影響,進深拉長,可兩側空間未變,相當於他與覺宇一直被潤生卡在中間,他沒辦法得到覺宇的庇護。
另一邊,察覺出潤生意圖的覺宇絲毫未留力,甚至一道道血線從自己身上向伏魔棍上蔓延,采取透支的方式對潤生進行攻擊,想幫覺通解圍。
然而,潤生隻是堅定地對覺通下手,對來自身後的威脅,每次都是以直接了當的一鏟回應。
潤生已複蘇到一定階段,曉得打架時,得先弄死近戰弱卻又十分擅長讓人頭皮癢癢的家夥。
覺宇隻覺得對方每一鏟,力道都在不斷加劇,他以棍對擊時,壓力一次比一次大,現在乾脆次次都是自己被彈飛出去,不過他到底經驗老到手法豐富,哪怕絕對力量對拚上越來越不行,可每次對潤生後背發動攻擊時,都會以偏招在潤生身上留下些傷害。
他想以此方式來持續削弱潤生,可潤生身上的黑氣,卻在根據身體的傷勢進行調整,受傷區域的黑氣會更濃重些,對身體整體平衡性重新校正。
這其實是一種死倒本能,它們是一種特殊的生命形態,所以撈屍人對付死倒時,得本著除惡務盡的態度,因為就算將其重創,隻要被它逃走,它就能尋個怨氣積攢之地複原,再行報複。
故而,即使渾噩狀態下的潤生在這場戰鬥時,屢屢被覺宇占到便宜,可他此時的戰鬥狀態,並未明顯削弱。
並且,覺通那邊一次次以代死之術躲避,讓潤生眼睛的清醒程度越來越高,因為他鼻息嗅了嗅,從那燃飛的紙灰中,他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潤生不喜歡看書,除了《走江行為規範》必須要背外,他平日隻愛看警匪黑道片,不會去翻書。
但他喜歡看小遠看書,也喜歡幫小遠搬書。
這是,佛皮紙的味道。
潤生眼的黑色,退去了一大半,他看著覺通。
我不能再失手了,你也不能再假死了。
這會浪費我家小遠的佛皮紙。
當下一次攻勢再臨時,覺通馬上發現自己周遭出現了一道道無形的氣牆,將自己活動範圍瘋狂壓縮。
潤生搶起鏟子逼近,身上九條疤痕蠕動,幻化出九頭猙獰的惡蛟,進一步絞殺周圍的所有氣機。
覺通退無可退,且術法施展時受到嚴重影響,沒能成功。
看著麵前那越來越近的鏟麵,他知道,自己完了。
沒有粉身碎骨,也未被拍成肉泥,潤生在最後時刻,將鏟麵橫削,隻是將覺通的腦袋切飛,讓其衣服盡可能保留完整,以免毀掉自家的紙。
覺通無頭的屍體,立在那,潤生的手伸上去摸索,摸到了,隻剩下三張。
潤生皺眉。
另一端,覺宇看見覺通身死後,停止了攻勢。
潤生扭頭,看向他。
覺宇發現,眼前這位眼睛的情緒,正逐漸明晰化。
和尚感到了驚恐,他曉得,自己怕是沒機會了。
覺宇開始後退,可無論他怎向鋪門衝去,他與鋪門之間的距離,都永遠不會拉近,甚至還會拉長。
他一個武僧,本就不會破陣,他想要呼喊外麵的兩位師叔幫他出來,可兩位師叔似是正自顧不暇。
後方,傳來可怕威壓。
覺宇轉身,再次持棍迎擊。
在反抗中,他品嚐到了絕望,似是這一次次勉力抵擋,隻是在做最後的無意義消磨。
當秦家人把勢疊起來,且還是一對一單挑狀態時,結局往往提前就注定。
「哢嚓!」
覺宇手中的伏魔棍斷裂,洶湧的氣浪傾軋而下,黃河鏟邊緣豎著下切,覺宇被劈成了兩半炸開。
一道身上散發著死倒氣息的身影,從棺材鋪內走出,手拿著的還是專門克製針對死倒的黃河鏟。
潤生,徹底回來了。
菩薩的主動送禮,加之對方又主動進入鬼城,李追遠可謂占盡了天時地利鬼和。
縱使青龍寺這夥人實力不俗,可他們從一開始,就沒丁點翻盤的希望。
如今,潤生從局部戰場中抽身而出,將導致這處主戰局的快速崩塌。
林書友那邊壓力最大,因為他明顯處於下風,但又明顯輸不了。
阿友正仗著自己年輕力壯以及少君府源源不斷的惡鬼耗材,熬老頭。
戒奢這就慘多了,一邊要抵擋屋頂上譚文彬的五感震懾,一邊要抵禦夢鬼的詭異能力,還得閃轉騰挪間不斷施展出術法,阻擋瘋狂渴望表現的增損二將。
譚文彬沒用全力,要不然他早抽出鏽劍下去幹了。
阿璃這邊也是,她隻是讓血瓷凝聚出的夢鬼在發揮效果。
這不僅是李追遠團隊的傳統,穩贏的局得追求最高性價比,更是因為自家的菩薩金身與銅鏡,還在這兩個小偷手,難免投鼠忌器。
潤生舉起鏟子,一步一步走向戒奢,他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座山。
戒奢知道自己已無退路,也無力繼續支撐,乾脆劃破掌心,指尖蘸血,在手中銅鏡上塗抹,想要將其引動。
這東西,不適合拿來戰鬥,但它可以自爆。
鮮血凝紋,銅鏡內部發光,一切都在醞釀。
可就在這時,上方那一片血紅色的眼睛,集體轉動,直視戒奢手的那麵銅鏡。
鬼城,作為酆都地府對外的最後一道防線,它的陣法效果怎可能隻有簡單壓製。
戒奢塗抹在銅鏡上的鮮血正在快速蒸發,剛剛啟動的自爆迅速被消弭。
「你————」
戒奢心中升騰起強烈的不甘。
打到現在,他才忽然意識到,對方這群人,理所應當實力最強的那位秦柳兩家家主,除了一開始散了霧升了燈後,就未再出過手。
對方,是一直在小心護著自己手的青龍寺重寶。
戒奢:「你可是兩家龍王門庭家主,怎能如此下作!」
李追遠的聲音從一間鋪子傳出:「比起你們當年,還是自愧不如。」
上一代點燈走江的青龍寺僧人,在圍攻秦叔時,於秦叔身上留下了一道佛印o
假使這佛印正常發揮出功效,那逃回家的秦叔,就將對家人大開殺戒,亦或者是被柳玉梅親自持劍斬殺。
人家當年真的是奔著滅你滿門去的,而且是不想髒了自己的手,讓你們滿門自相殘殺。
李追遠現在都不覺得自己是在報仇,這才哪兒到哪兒啊,和大帝一樣,隻是在先收點利息。
銅鏡的效果被完全鎮壓下去,而且銅鏡上被一層濃厚的紅光覆蓋,變得無比滾燙。
戒奢和尚鬆開手,銅鏡懸浮於空中。
老和尚氣急攻心,乾脆右手凝出佛掌,想要將這銅鏡完全毀掉。
他的佛掌打出,擊中了銅鏡,銅鏡碎裂。
「哈哈哈哈。」
戒奢發出暢快的大笑,「豎子,我讓你竹籃打水一場空!」
屋頂上的譚文彬也笑了。
銅鏡懸浮於戒奢和尚左側,可戒奢和尚的佛掌卻轟在了右側,給鬼街地上轟出了一個坑。
怕是過幾天,這塊街麵忽然凹陷下去,商戶們又得私底下罵街道辦,收了錢不好好維護,以次充好。
戒奢和尚似乎也意識到不對,雙目茫然道:「不,有問題,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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