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靈真人在闕雲宮仙饌廳中設下了一桌豐盛的宴席,款待從交界地遠道而來(雖然對於生而言也不怎遠)的貴客,席上人並不多,除了於生認識的玄澈和元靈真人之外,就隻有幾個過來陪席的內門弟子,倒是沒有發生於生擔心的那種烏泱泱一大幫不認識的人聚在大廳看自己吃飯那般尷尬的場景。
而與此同時,席上的一桌飯菜則著實讓於生眼界大開。
……嚴格來講那桌子上的東西就沒幾樣他認識的,雖然玄澈提前保證了這都是按照交界地人口味製作的食物。
“我還以為你們修仙的到一定境界之後都是餐風飲露,靠天地靈氣就能活的,”於生看著眼前的飯菜感慨不已, “沒想到你們在飲食上還這講究。”
“餐風飲露者有,汲天地靈氣者也有————好這口腹之欲,能從一飲一啄中參悟大道的當然更有,”元靈真人笑著,席間他也沒端著架子,看上去倒隻像是個樂的尋常老頭, “修仙修心,修的就是個隨心所欲靈台明鏡,苦修不是目的,‘道’存於天地萬物,本就不拘於形式。”
“我記得大師伯曾經就修過辟穀之法?”玄澈在旁邊好奇地問了一句, “但後來聽他說是效果不佳就沒堅持下去……”
“他修個錘子的辟穀!”元靈真人瞬間瞪起眼睛,一下子風度都沒了, “找我煉了兩百丸辟穀丹說要辟穀十年,結果一晚上就吃個精光,第二天跟我說他參悟了‘壓縮辟穀法’,還說什一日有十年之功,讓我再給他煉兩百丸白花糕味的!你勿要聽他跟你吹噓的那些東西————靠命硬修仙是行不通的。”
於生在旁邊聽著也不好意思插嘴,但至少意識到了在這邊師徒倆人一塊吐槽某個“奇人”好像屬於正常現象,就連席上那幾個陪同的內門弟子,聽著大師伯的事跡都沒一個人表情有變化,全都在低頭猛炫……
而後他就又抬頭看了看自己周圍,第一眼就看見了正坐在邊上的鄭直———說實話,於生一開始還挺擔心這家夥的,畢竟大侄子是稀糊塗被帶過來,走進闕雲宮之前都還在滿臉懵逼的狀態,這讓於生甚至考慮了一下要不要再開個門把這倒黴蛋給送回去,但現在他就發現自己好像是考慮多了。
大侄子也在低頭猛炫,突出一個跟著領導出來改善夥食,管你這那先吃為敬的良好心態。
顯然,常年高敏低穩的體質多少還是鍛煉了這位年輕人的心誌的,起碼他適應環境是真有一手。
當然現場最猛炫的還得是胡狸,這姑娘的腦袋基本上就沒抬起來過,也不管碗都是什,反正看見東西就往嘴扒拉,旁邊倆艾琳站在桌子上抬著盤子往她碗倒(投喂主要是出於好玩),倒得幾乎沒她吃得快……
就怎說呢,於生這邊不包括鄭直算是帶了仨人過來,其中倆都是不吃人飯的人偶,無法享用席上佳肴,但胡狸一個人就很好地彌補了這一點———甚至補過頭了。
周圍一圈低頭猛炫的弟子們起碼有一半的進餐動力是因為感受到了妖狐少女給他們帶來的巨大生存壓力。
元靈真人這時候也注意到了現場動靜,他抬頭看了一眼周圍情況,看到徒弟們埋頭幹飯的模樣不由得搖著頭,但很快又無奈地笑了起來,跟於生賠罪: “我這幫徒弟,平日也是嚴加管教的,但確實不怎熟悉待人接物的禮數,讓你見笑了。”
“不礙事不礙事,”於生趕緊擺手, “我倒是更喜歡這樣的————你要真給我安排一圈規規矩矩,放個筷子都得走十八道流程,酒杯端起來每個人得念五分鍾喝酒感言的人陪著,那我這頓飯真吃不下去,不夠替他們忙活的。”
“那這甚好,甚好,”元靈真人頓時撫掌大笑,看起來很是開心, “你不怪罪我們招待不周就好,哈哈。”
“元鶴師叔怎沒來?”玄澈這時候又抬頭看了一眼,小聲問道。
“他去接你師伯了,”元靈真人說著,歎了口氣,又抬頭對於生解釋, “元鶴乃是我的師弟,執掌千峰靈山‘禦獸’一門,貴客臨門,原本他也應該前來迎接的,但我那師兄……遭了些劫難,如今僥幸脫困,須人接應,元鶴就去接人了。”
說到這他頓了頓,又補充道: “其實原本時間安排是合適的,玄澈從交界地回來怎也須三五日,誰曾想他今天就到了。”
“啊,還是我這邊臨時起意,打亂了你們的安排,”於生一聽,笑容便有些尷尬, “主要是之前我也沒計劃那多。”
“哎,不能這講,”元靈真人趕緊擺擺手,表情中又有些無奈,“還是我那師兄誤事……而且又讓客人看了笑話。說來慚愧,我知道你這次也是衝著我那師兄早年間的許多離奇經曆來的,想從他那了解許多事情,但我那師兄元昊……為人浪蕩不羈,雖也確實有無數奇遇,但與人講述時又總有誇大隨意之處,當不得準。你到時候聽來參考尚可,可別太過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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