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當空,披山海以銀紗,照千古而不朽。夜色濃厚,蓋天地以黑幕,藏萬惡於幽暗。
天邊雲行似奔馬。
左丘紅婷戴木雕麵具,著一襲青衣道袍,腰身勾勒,氣質卓然,閃身至南城內城城牆的城樓之巔。
身後,乃是數十丈寬的外城中軸大道,直通兵祖澤海邊,可遠眺坐落在海上的,燈火通明的明月七星閣。
她麵朝內城,巍峨直上九天的桃李山如同天柱,永坐落在視野盡頭。
城樓下,從內城的侍從殿到外城的兵祖澤,整條南北走向的乾坤大道,殺聲震天,法氣光華對衝,血染十數。
每一位傳承者都自成一片戰圈。
好一個上元佳節,由鮮血染紅的夜晚。
掛在內城城門上的裸屍,早被蒼黎和黎菱斬斷繩索,墜落在地麵。
城門口的廣場上,丈許高的銅鼎中,仍是沸水翻騰,血肉熬羹。鼎中的慘烈景象,足可讓無數人類武修觀之作嘔。
“唰! ”
鸞生麟幼現身城牆上容貌清冷俊美,眼神明亮至邪異的地步,銀白色長發輕輕搖曳。他輕聲道:“我本以為,你會帶著左丘門庭、九黎族、朱門的殘兵敗將逃出城,苟全性命,沒想到還是不甘心。你又害死了更多的人!”
左丘紅婷並不被他言語影響心境:“都是亂世浮萍,往哪逃?今日不爭,明日死的便是一族之人,一州之人。”
“你傷勢很重,戰力大損,所謂的爭,隻是在求死而已。”鸞生麟幼點出她虛弱的本質。
左丘紅婷眼神堅定不移:“我若求死,你又將付出什樣的代價?”
鸞生麟幼停在距離城樓百丈的位置,坐在一處垛口,望向遠處的海麵與明月,風輕雲淡道:“十萬盞花燈已經點亮,如水中星海,絢爛繁華。再過一會兒,仙龜載龍宮而來,會場開放,上元佳節才算真正到來。可惜,這份熱鬧和喜慶,隻屬於極西灰燼地域及我們的盟友。”
“就像不久後的淩霄生境,將建立起一座輝煌鼎盛的妖國,疆土遠比現在的二十八州要大,灰燼地域和千年前被亡者幽境吞噬的部分州府,都將囊括其中。開國大典上,所有盟友論功行賞,妖族、燼靈、逝靈、人類……必是普天同慶!”
左丘紅婷道:“可惜人類在妖國的地位太低,被視為牲畜和食物,被隨意烹煮,會支持建立妖國的人類武修恐怕不多。”
“嗷!”
龍吟響徹夜幕。
龍殿腳踏青龍戰法意念,駕霧登上城牆。
他手中十二萬斤重的青銅戰槊,重擊走馬道的地麵,七百多個經文在戰槊上閃爍。
整座城牆都猛震了一下。
“幼尊,唐晚秋被陰山的妖族武修打了個措手不及,雪劍唐庭已被我們擊潰。琪燼帶人前去追殺,必會將所有長生丹票、龍種票、龍骨票帶回。”
龍殿位列三仙,有謫仙之名,麵容陽剛絕美到極點,身上金甲將挺拔的身姿映襯得魁健無比。他又道:“左丘紅所剩戰力恐怕不到七成,交給我如何?”
“也好!今夜後,東龍西豬南虎北劍的稱號,想必得改一改。”鸞生麟幼道。
龍殿顯得很淡然:“五海境的頂尖高手,數年一換,這種稱號我從未放在心上。道種境數十年之爭,匯聚過去十代五海境的頂尖高手,這才是人間最強者的遊戲,可謂登堂入室。至於那些已經不在人間爭鬥中的長生者,那又是另一片天地。”
“得龍骨、龍種、長生丹,你我數年之內,必可踏平人間武修的一座座高峰。”
鸞生麟幼目光投向城牆下方的混亂戰場,身形閃移,化為一道幽美的銀光弧線,朝明月
七星閣方向而去,準備先清理了葛仙童和左丘紅的後手。
左丘紅婷平靜的眼神中,終於浮出驚色,腳踏“桃李滿天下”的花雨,浮空掠影般追趕。
“左丘紅你的對手是我!”
龍殿身上的金甲,燦爛似一輪烈日,法氣渾厚霸道,速度暴增,與天穹的花雨轟然碰撞在一起,將左丘紅婷截攔下來。
……
海上。
明月七星閣掛滿明燈,階梯兩邊,站滿一個個身著白衣,背負長劍的身影。
乃千山培養的五海境武修。
“仙林”和“天閣”皆是千山旗下的產業。
千山,以隻招收千挑一的人才而得名。
他們是生意人,不想參與進天下爭逐,誰都不想得罪。
幫助左丘門庭隱藏隱門武修,是因為他們覺得,左丘紅或為潛龍,想要提前投資。現在來看,似乎鸞生麟幼更適合投資一些。
距離明月七星閣僅三的海邊,葛仙童被困在一片灰燼地域構建的陣法中,獨自迎戰來自亡者幽境的五尊逝靈強者。
它們都長著獸首,身披血衣,誕生了靈慧,是幽境世界某一域的亡靈天驕。
這片灰燼地域的邊緣,立有數千座靈位牌,鬼影密布,由冥念生操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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