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大世家的宗師有不少給向遠交過買命錢,對他的麵孔並不陌生。
沒見過的,或是因自家宗師破口大罵,或是西楚傳來的情報,都對天宗少宗主、西楚霸王、黃泉左使等等有所了解。
實力毋庸置疑,拳打白雲山莊,腳踢忘劍山莊,大覺寺沒席硬吃齋飯。
橫掃西楚,稱王稱霸,是個惹不起。
可霸王為何會出現在南晉?
更詭異的是,他剛剛自稱‘李某’?!
他不是劉氏宗親嗎,幾時又和李氏扯上關係了……
高空中的威壓過於駭人,六位宗師終於察覺端倪,霸王似乎在和什人隔空鬥法。再看上元李氏四位宗師老神在在,似是早已知曉,跟著低眉順眼,心頭罵罵咧咧。
好你個上元李氏,為了對付我們六大世家,竟敢賣國求榮,引來了西楚勢力。
這是帶頭造反啊!
“打呀,怎不接著打了?”
李經武上前一步,不懷好意盯著鼻青臉腫的孫皓,心想江東鼠輩的臉抽起來就是舒坦。
孫皓冷哼一聲,不和其一般見識,默默將同僚們護在身前,主打一個能屈能伸。
朱闕感應高空劇變,空間波動晦澀難懂,已然超出了他的理解,駭然喃喃:“上三境修士……上元府究竟發生了什?”
說著,他看向李元容。
李元容也驚著了,並未表現出來而已。
他知道向遠強,但沒想到對方能和上三境修士隔空對轟還不落下風,驚恐天宗底蘊深厚,宗主和少宗主都有無敵之姿。
一門兩位上三境,這大的拳頭,難怪神都蕭氏願意老老實實當狗。
少宗主說得對,當狗有什不好!
想到這,李元容淡淡看向對麵的蟲群,皮笑肉不笑:“霸王此來南晉是為治水,順便追殺一位仇敵,和爾等世家無關,我上元李氏也未曾邀請霸王前來收拾你們,更不可能斷了你們家的水,千萬別多想。”
你要這解釋,那我必須多想了。×6
六位宗師惴惴不安,隻覺脖頸架著一柄隨時都會落下的屠刀,再看李氏四位宗師風輕雲淡之姿,不禁堆起笑臉想要好好說話。
適才相戲耳!
都誤會,我家世代忠良啊!x6
轟!!
地動山搖,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向遠一頭紮進虛空,強行撞開一條空間通道,追著那道紅光殺向對方老巢。
同一時間,上元府京師上空紅光漫漫,血光滔天。
血海道修士的老巢在京師……
觀星樓!
“走!”
李元容臉色驟變,挪移空間疾馳而去,李經武三位宗師也不敢耽擱,明知前方有上三境修士鬥法,靠近恐有身隕之禍,還是第一時間跟了上去。
上元京師有四縱五橫的極九大陣,四條水道穿城而過,五條大道貫通八方,南北連貫如龍脊,東西縱橫似
虎踞,若有強敵來犯,大陣轉吉為凶,整座京城便是天下最凶險的牢籠。
觀星樓高有九層,乃李氏欽天監所在,亦是整座上元大陣的中樞,藏三百六十五道星辰之數,對應漫天星鬥,與城中四縱五橫的格局遙相呼應。
觀星樓若是被動了手腳,危及的將是整座京師,屆時莫說李氏,整個上元府數百萬黎民,都有大難臨頭。
六大世家的宗師麵麵相覷,察覺到了不對,因場麵太大,糾結著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看了太危險,這可是上三境強者交鋒;
不看太可惜,這可是上三境強者交鋒。
深思熟慮片刻,決定站遠一點圍觀。
就蹭蹭,不進去。
吱呀——
哢!
刺耳的空間破碎聲中,向遠一步踏出,立於九層觀星樓頂,見四周京師之貌,心頭一緊,生出不祥預感。
轟!
下一秒,城內四條水道、五條大道同時衝起滔天血光,如九條猩紅巨蟒騰空,交織成一張遮天蔽日的血網。
四縱五橫,極九封天!
血氣翻湧之間,整座京師瞬間被籠罩在血色牢籠之中,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腥甜。
向遠倒吸一口涼氣,大概明白了對方要做什。
類似的畫麵,他曾在南疆雲鬥城見過。
雲鬥城巴掌大點的地方,豈能與上元京師相比,若是讓大陣徹底運轉,必有血流漂櫓,融屍百萬,極九之
數頃刻被血河填滿。
到那時,真就是血海滔天了。
“好久沒見過這正經的反派了……”
天下八大邪魔,老老實實作奸犯科的還有幾個,黃泉道洗白,星宿宮、守靈派是正道馬甲,早被名門正道蛀空了。
今見正經反派,殺心大起。
向遠眸中凶光暴漲,純白金輪自掌心浮現,功德金光如洪流注入,化作一輪煌煌大日懸於京師上空。
金光所至,血氣如遇克星退散。
上元大陣為李氏得意之作,結構複雜,占地極廣,單是擴建就花了上百年時間,功德大日隻能勉強壓住血光,仍有大片血氣滲出,極九血河成勢難以阻止。
“俺!嘛!呢!叭!咪!吽!”
向遠冷哼一聲,口吐六字箴言雷音,聲如洪鍾,震得觀星樓瓦片簌簌而落,周邊空間跟著一並顫動。
他並指淩空,金色符文如龍蛇遊走,頃刻間凝成一道金字壓帖,再起九品金蓮台,托舉一尊大佛虛影,手持金帖轟然壓下。
還不保險!
向遠目光森冷看向九層觀星樓,大陣中樞已被血海道侵蝕,成了血海道修士的形狀,他壓得了一時,壓不了一世,為絕後患,必須將這棟樓夷為平地。
走到哪,塌到哪,今天塌觀星樓。
至於觀星樓塌了之後,上元李氏會如何,向遠管不了這多。
說句不客氣的話,拆就拆了,就當前這個局勢,上元李氏還得謝謝他,哭著喊著說他拆得好呢!
轟!
拳傾,橫壓九層觀星樓。
就在拳勢即將碾碎樓體的那,觀星樓前,血光驟然扭曲。一道猩紅漩渦飛速擴張,瞬息間化作十餘丈寬的滔天血淵,如饕餮吞天,將來勢洶洶的拳壓盡數吞沒。
血浪翻湧間,一道黑衣身影踏漩而出。
中年樣貌,麵無血色,眉間一道赤痕如未愈的刀傷,雙眸沉如九幽寒潭。他負手而立,周身未泄半分氣息,卻讓整座京師的血氣為之凝滯。
血海道,道主,上玄血主。
上玄血主並非江湖匪號,而是血海道至高傳承,曆代道主繼位,必棄本名,掌‘血神經’真傳,承‘上玄血主’之尊。
四目相對,向遠嗅到了上三境修士的機製,上玄血主察覺到了極致的數值之美。
上三境隻是一個籠統的稱呼,因為燕懸河一劍斷天,境界模糊不清,後人再難窺其奧妙,不知如何描述才算正確,才以上三境為統稱。
故而上三境之間的強弱異常分明,有至今讓向遠摸不著頭腦的缺心眼;有說走就走的慧行方丈;有感覺能打,但八成打不過的白宮主、門縫劍尊;亦有看起來很強,招式逼格滿滿,實則每次都會吃癟的破仙板。
對視的瞬間,向遠眸光一閃,已然看破上玄血主的虛實。
合體期!
和天宗大陣加持過的宗師大抵相當,因貨真價實的合體期境界,機製不俗,實力又遠超這些宗師聯手。
上玄血主心頭暗凜,道了一聲棘手。
他初看向遠,不過是通幽期宗師,境界平平無奇。再細觀,卻如霧看花,鏡中窺月,瞧不出個真切。
絕非尋常宗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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