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雲,不,西王母穿過閻浮門,從天神界抵達乾淵界。
視線掃向場中幾人,嘴角微微勾起,嫌佛祖礙事,揮了揮衣袖,將佛祖扔出幽冥界,直接送去靈山大雷音寺。
在大雷音寺中等待諸佛歸來,才是佛祖該做的事,眼下這一局,關乎輪回之人,和佛祖無甚因果關係。非要說有,隻能是六道神女死於最初最古老的天帝之手!
西王母略微出手,便展示了高於金仙級別的境界修為,審視貨物一般的目光讓素染劍尊連連皺眉,就是這個眼神,那年她在天庭當九天玄女,天帝眼底便是這般無情。
白無豔麵無表情看著雍容華貴的西王母,劇烈起伏的胸膛,說明她並不像表麵看起來那平靜。鏘!
一聲清越而淩厲的劍鳴劃破長空,如裂帛破空,撕裂了最後一絲寧靜。
無劫劍出鞘的一瞬,劍鳴震空,咆哮一輪大日當空,白鳳虛影振翅。
劍光衝霄,熾烈如焰。
宛如自大日核心迸發而出的光芒,熾烈、純淨、無可阻擋,刺得人睜不開眼。
白鳳虛影通體雪白,羽翼燃燒著金色的火焰,雙目如炬,掃視四方,裹挾浩瀚無邊的威勢,化作一道金色流光,直撲西王母而去。
一劍之下,萬物臣服,生死寂滅。
幽冥界的天幕隻剩下那道白鳳虛影,以無可阻擋的鋒芒,將整片天地壓縮到極致,所有的光影、聲音、氣息,都被這道熾烈的劍光吞沒。
西王母神色不變,始終從容淡然,甚至帶著幾分冷漠的優雅。
她翻開手中名為“昆侖’的無字書冊,一道道古老的氣息自書中升騰而起,書中浮現九重仙山虛影,蘊含著鎮壓天地的宏偉之力。
萬千仙光衝霄,九重仙山的巍峨虛影拔地而起,撐起天地,鎮壓八荒,擴充天地空間無邊無垠,剛剛還橫踞整片天幕的白鳳虛影,在這股浩瀚力量的對比下驟然縮小。
麵對這亙古不變的天地屏障,白鳳虛影毫不停頓,繼續向前,羽翼掀起狂風烈焰,將整個九重仙山染成了金色煉獄。
但不知何故,鳳影振翅,開始在九重仙山之間來回盤旋,卻始終找不到真正的突破口。
原本淩厲無比的劍氣,此刻被壓製得難以釋放;
原本清晰可見的目標,此刻被重重幻象遮蔽;
原本主宰天地的氣勢,如今也在九重仙山的壓製下逐漸減弱……
鳳影環繞山巔,失了方向,隻知在原地來回打轉。
被困住了!
不是物理上的束縛,而是意誌和法理碰撞之後產生的迷茫,白無豔有些信了,她並非西王母,一切都是屍王母的算計。
真正的西王母,是麵前這位紅衣白發,修為無法揣測的大神通者。
鳳影不斷繞行,試圖尋找破綻,卻越陷越深,最終陷入了一個近乎循環的迷陣之中。
隨著西王母緩緩合上書頁,九重仙山和鳳影化作的大日同時消失,白無豔持劍連連後退,臉色在青白之間來回交替,因心頭鬱氣難平,不甘之下,把自己氣到吐出了一口血。
“黃臉婆,原來你不是西王母……”
素染劍尊小小補了一刀,嚴肅臉道:“不過你放心,不管你是不是西王母,你都是本座心目中唯一的黃臉婆。”
賤賤的,就很欠。
白無豔沒有搭理素染劍尊,視線死死鎖定西王母,周身仙光環繞,神光沸騰,憑借自身掌握的天道法理,突破西王母神位的桎梏,神力暴漲之下,欲要再戰第二個回合。
見白無豔因為心亂失了分寸,素染劍尊拔出逆劫劍將她攔下,神色凝重道:“老妖婆不簡單,你不是她的對手,本座來助你一臂之力。”
白無豔還是沒有理會,心高氣傲如她,將素染劍尊的行為視作施舍。
“你二人感情倒是不錯……”
西王母緩緩開口,接過一旁屍王母遞來的黃泉古鏡,微微晃動鏡麵,便有一枚枚輪回舍利從中掉落。舍利當空墜落,直接融入法理大變的幽冥界,冥冥之中,似有嘩啦啦的樹影婆娑,一道遮天蔽日的虛影連天接地,於幽冥界中緩緩顯化。
黃泉母樹虛影!
婆娑樹影覆蓋四野,樹幹蒼勁,布滿歲月之痕,雖為虛幻,雖缺失了根係,僅僅隻是一道投影,但依舊威勢駭人,仿佛枝葉散開,可以顛倒三千世界,逆亂諸天輪回秩序。
隨著最後一枚輪回舍利掉落,黃泉古鏡失去根源,隨之散去。
母樹虛影出現的瞬間,素染劍尊便目光幽幽,心思不受控製被引了過去。
邊上的白無豔也是,冥冥之中,一股強烈的、難以壓製的欲望產生,她想要和黃泉母樹融為一體,如此一來,她便能找回真正的自我。
等等,素染劍尊是輪回之人,是六道神女轉世之身,被黃泉母樹虛影吸引理所當然,她為什會有這種欲望?
白無豔心頭駭然,打擊接連而至,意難平,嘴角又是一縷殷紅溢散。
另一邊,因為黃泉母樹虛影到來,觀音菩薩和其他自己的感應被打斷,麵帶驚疑之色看向母樹虛影,臉色幾經變換,最後雙手合十,默默念了一聲佛號。
鏘!
無劫劍再起,無垢白蓮、雲織天衣、純白金輪四件性命雙修的法寶合力,彼此之間光華流轉,將白無豔的周身氣勢瞬間拔高至巔峰。
劍光暴漲,猛然斬下。
貫穿天地的劍光,幾乎能將幽冥界一分為二,但在觸及“昆侖’書頁空白的時候,徑直沒入其中,不顯半點威能。
西王母合上書冊,動作優雅至極,她輕輕瞥了一眼白無豔:“你修習的無雙宮傳承,以此鍛造的四件法寶,歸根結底,都來自本座,不論你有什神通法門,都逃不出本座的掌心,莫要浪費力氣了。”白無豔沒說話,藏於袖中的手,緊緊握住劍柄。
“那個老妖婆,你算什東西,在這大放厥詞!”
素染劍尊冷哼一聲,氣不過白無豔被欺負得這慘,小嘴一歪,火力全開:“哦,你就是西王母,向遠的師尊,還是……夫人還是娘子來著,他平時是怎稱呼你的?”
“牙尖嘴利。”
西王母冷哼一聲:“那段虛無縹緲的算計,已經有人代本座承受。”
承受者是誰,不言而喻,隻能是被算到慘絕人寰的白無豔。和西王母身份命格相關的好處,她一個沒撈著,西王母被老君強加的算計,全被西王母轉嫁到了白無豔身上。
“你不要亂說,黃臉婆和小白臉分明是兩情相悅,從來都不是什算計!”素染劍尊再次為白無豔打抱不平。
她大抵猜到了自己和白無豔之間的關係,偷偷瞄了眼旁邊的觀音菩薩,見其直勾勾盯著黃泉母樹,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不知用什表情,就先罵兩句該死的算計吧!
“哪有什兩情相悅,從來都是算計,你也不例外。”
西王母淡淡看著素染劍尊:“你將死之際,得帝血返老還童,又有小世界之法契合,這般因果巧妙,難道隻是巧合嗎?”
話音落下,素染劍尊的臉也黑了:“是你的算計?”
“你是否身死,對本座而言並不重要,算計天帝者也並非本座,本座想要的,隻有掌控輪回之人。”西王母也不含糊,大方告知白無豔和素染劍尊,天帝有天帝的算計,六道有六道的算計,落子諸多,相合之下才有了今天這一幕。
她收下向遠為記名弟子,多少也是一些巧合……大概。
但不管怎說,天帝的算計和六道的算計以巧合的方式湊到了一起,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已然成了定局。
西王母身側,屍王母並指點在半空畫了個陰陽遊魚,無形之力沒入虛空之中,引來三道身影。蕭令月。
禪兒。
商清夢。
“人齊………”
西王母看了眼商清夢,對素染劍尊道:“本座的算計在於你二人,即便你死了,本座也能通過她找回你,所以和帝血相關的算計,並不在於本座。”
一開始是這樣子的,後來隨著算計越來越多,向遠身上的棋格紋縱橫交錯,變得越發好用,她也跟著追加了一些投資。
蕭禪商剛來,不清楚發生了什,憑直覺站在了自家師尊和觀音菩薩這邊。
禪兒皺眉看著屍王母,也就是自己的第二位師尊黃泉道主,第一位師父錦瑟在算計她,第二位師尊道主也在算計她,心頭之憤然……
呃,有一點,但不多。
很早之前,禪兒就不相信所謂的情愛了,都是騙人的,世上隻有陰謀算計,哪有那多好人。一個成熟的妖女,就該從小立誌,明確天下無不可殺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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