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轉院治療讓石承山心生疑慮，弟弟妹妹們更是麵色凝重的慌亂不知所措，石承山拿著醫生開具的藥物和化驗單，問弟弟妹妹們上麵都寫的什，他們隻腦子長了個瘤兒，過幾開了刀就沒事。

    時間一過去，原來的手術也不見了動靜，弟弟妹妹們閃爍的話語，讓石承山更加疑慮重重，病房內濃濃的消毒水味道，好像淹沒了內心僅存的一點平靜，護士們潔白的服裝也顯得格外刺眼，走動的病人也是麵帶愁容，這種感覺讓人壓抑，他想到外麵走走。站在花壇邊漫不經心的觀瞧，突然發現這的病人大多麵色蒼白，很多都是頭皮光光的沒有一根頭發，有的年輕女人頭上帶頂白帽，但遮不住下麵光滑的頭皮，諸多現象讓石承山腦海突然閃現一個名詞－－癌症。

    他想到幾來的眾多疑問，心中不由生出一種害怕，頓時覺得嘴泛起一股幹渴，汗水順著脖子往下流。他攔住一個護士問道：“妞，麻煩問一下，腫瘤是不是常的癌症？”護士轉動眼珠輕聲：“也可以這，不過……”

    護士的話如同一根魔棒，頓時將石承山的魂魄擊出體殼，沒等護士完，他轉身回到病房呆呆的躺在床上。石永年坐在床邊陪他聊，聊了幾句石承山仍不搭話，石永年問道：“山哥，是不是頭又痛得厲害了？”

    石承山：“冇事，你忙去吧，我想睡一會兒。”

    石永年轉身出了病房。

    石承山此時滿腦子想的都是“癌症”，這個可怕的名詞縈繞耳邊揮之不去，聽癌症病人好多在查出半年或數月後死去，有的吃不下飯瘦的皮包骨頭，沒想到這種情況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並且如此突然。想想一年多來磕磕絆絆的日子，再想想五十多年來走過的風風雨雨，又想起賢惠的妻子、可恨的兒子、可惡的兒媳，還有那讓人揪心的廠子，這一切如同一團亂麻在腦海中纏繞。

    他把這一切都歸結為自己不好的命運，歸結為社會越來越複雜，他不明白永年為啥要吃著鍋看著碗，弄得今雞飛蛋打費心勞神，他不明白為什做事強勢的人越來越多。在他的生活詞典，隻記得不勞不得多勞多得才是理，隻想良心至上不違理中規中矩的生活，開廠子為的是賺錢養家，而不是為了炒賣地皮。他不再想自己的病，啥樣的手術結果都改變不了癌症的事實，與其這樣慢慢的熬幹死去，還不如趁早死的痛快，屈辱憤恨和絕望使他鐵下心悄悄走出醫院。

    人們以為自殺者都是心胸狹窄的懦夫，然而真要人拿出勇氣毫不猶豫地自殺，還真需要點英雄般的氣概，石承山從幾家藥店買了安眠藥後，回到家全部吞下，蓋上被子隨著淚水的流出而慢慢睡去。

    妹妹和弟弟發現石承山不見了，立即打電話告訴石永年大家分頭尋找，發現後便馬上撥打了10，經過及時搶救石承山最終脫離生命危險。

    此時的石永年，如同孤注一擲的賭徒麵對失而複得的賭資，深深地舒了一口氣，等石承山清醒後他道：“山哥，有啥大不了的值得你去死？。”

    “唉，活著還有啥意思啊。”石承山有氣無力的。

    石永年：“嫂子不在了我知道你難過，可你再難過又有啥用？德升隻是暫時冇音信，孩子頭腦簡單，等過一陣子冷靜了就會回來，拿咱這條件還能找不到一個漂亮媳婦？將來不還是好好的一家人？”

    石永年邊邊留意輸液器，剛鬆開手去整理，石承山一把扯下輸液器，翻起身一頭向地上撞去，針頭別著手臂被生生拽下，劃出一道血口鮮血直流。石永年將他抱上床，等護士包紮完傷口再重新輸液是，石承山卻死活不讓，無論石永年怎勸他都一言不發，抱定一副要死的態度。

    石永年叨叨的口幹舌燥，再也找不到能讓他回心轉意的話題，便無可奈何的抱怨：“山哥，句心話，我苦苦的勸你即是為你好也是為了我好，這幾年咱哥兒倆東跑西顛辛辛苦苦為的啥？眼看著就要熬出頭了，想不到這節骨眼兒上你卻這樣想不開。”

    石承山：“永年，廠子你看著辦吧，人家要拆我是冇辦法，廠房和機器賣了還上貸款，餘下的你想給德升留點就留點，不想留了就都歸你。”

    石永年：“山哥，你這是哪兒的話呀？咱這個家族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最能依靠的隻有你，拉關係找門路缺了錢隻有找你，有個啥問題也隻有和你商量，你把這一攤子留給我，我能照看得了嗎？退一步就是我會管理，有了問題我找誰商量去？現在周圍一大幫人都眼紅咱那塊兒地，這肥肉落到誰手都吃喝不完，我現在一個人咋招架得住？將來要是德升回來了看看家破人亡，他叔也是在外麵人五人六地混，眼睜睜看著他爹去尋死？你讓我咋給孩子交代啊。”

    石永年越越動情，坐在床邊掉下淚來，他不但為石承山的遭遇難過，也為自己的無奈難過，或者是一個男人重壓下的借機宣泄。

    看著石永年悲傷，石承山：“不是哥死板，早晚都是個死，慢慢兒熬死還不勝早死的痛快，整拚死拚活的為了啥？你嫂子死了，德升冇影兒，遇上這樣的兒媳婦，弄得你哥冇臉見人，又得了個這病，人家肯定會我壞了八輩子良心，你我活著還有啥意思？”

    石永年：“山哥，台灣名人洪晃曾這樣，‘要臉的人看著人家活活得累，不要臉的人是看著自己活活得自在’，這話雖不好聽但道理實在，那子坐牢是跑不掉的，德升老婆就那樣了，就是現在她想回來咱也不要，德升的婚事你放心，全包在我身上，將來一定給你找個更漂亮的兒媳婦。但話又回來，兒孫自有兒孫福，你為他打算的再周到，他不聽話又有啥用？你再好的計劃也趕不上他變化，有時候人不能想得太多太遠。”

    “我也這樣想過，可得這癌症活著還有啥意思，還能熬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