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晴從家得知消息往醫院趕的時候，腳下頻頻發軟，幾次都險些軟倒在地上，被旁邊的管家扶住，於晴又掙開，猩紅著眼睛繼續往走。

    長長的走廊充斥著消毒水味兒。

    她找不著方向，幸得管家指了指急救室亮著的燈，於晴才朝那個方向奔去。

    “進去多久了？幾個時了？撞到哪兒了哪個醫生知道？”於晴拍了幾下急救室的門沒有絲毫的動靜，便急匆匆地朝著醫務工作室奔著尋去，“醫生，醫生！”

    管家拉住她：“太太，醫生們都在麵，現在都忙著，咱們等崢少爺出來再吧！”

    “你叫我等？”於晴眸子襲上淚水，激動地道，“讓我等著也要先給我個法，他前幾還好好的，一大早上哪兒去出這種車禍！！”

    急吼聲在醫院走廊回蕩著，一大清早不得安寧，護士醫生們卻已經見慣這種場景，麵無表情地來回走著不做聲。

    管家還在旁邊著什，於晴沒有焦點的眼神緩緩凝固在了牆角。

    一個嬌的身影蹲在地上，手抓著自己的胳膊，五根手指上滿都是血，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她呆呆蹲在地上抱著自己，無助而恍惚的模樣。

    幾聲響亮的高跟鞋聲傳來，黑影籠罩上她的頭頂。

    “……你不是該在學校嗎？”紅著眼睛，於晴壓著嗓音的顫抖，一字一頓地問道。

    “薑暖你抬頭看著你晴姨——你起來跟我，崢兒車禍跟你沒有關係，莫姨信你！”帶著一點撕裂的聲音，從她齒縫間清晰迸出。

    薑暖把自己更抱緊了一些，把半個蒼白的臉都埋進胳膊，隻剩一雙被淚水打濕過的泛紅的清眸。

    不要問她。

    她比誰都害怕。

    在這個冰冷的江城麵，裴崢是第一個讓她感受到溫度的人，不論她遇見什樣束手無策的難題，困在什樣進退維穀的窘境，甚至是她刻意的無理取鬧，他總是在第一時間站出來保護她，寬慰她。

    薑暖在一個多月之前，眼看著自己的父親從一個腰板挺立的直直的人，到現在躺在醫院麵一動不動，她比誰都要清楚，那種恐慌和無助，那個時候還有裴崢站在她身邊，可是現在，這個唯一的光，正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上。

    一想到自己抱著滿手是血的裴崢，那雙手壓著傷口，可是鮮血還是汩汩從他身體麵流出來的時候，薑暖第一次清晰的感受到這種害怕到極致的感覺。

    隔年冬日的雪人，遇見了春，眨眼之間，融化了，就不會再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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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頭上的傷口縫了七針，腦部輕微震蕩三條肋骨骨折，軟組織嚴重挫傷……但照醫生的法，這樣的傷勢算是輕的，心一些照料，很快就能恢複。

    這消息，是在急救之後，於晴才準許管家打電話給薑明遠讓他過來的。

    然而就算如此，薑暖也免不了於晴劈頭蓋臉一頓罵。

    她一身血跡斑斑的校服沒有換，蒼白的臉抬起，水眸閃爍著晶瑩的光，隻看著裴崢被推進去的那個病房發呆，她對這樣的罵聲，習以為常。

    “起來，你當時，怎跟崢兒在一起？”過度擔憂的於晴，此刻連聲音都是啞得。

    這話之後罵聲頓了頓，薑暖睫毛一顫，也反應了過來，水眸接著看向於晴的臉。

    她屏息，水眸漸次垂下，不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