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暖在一片濕熱的朦朧水汽中睜開了雙眼。

    不敢動，稍微一動就是折斷筋骨般的酸，她看到朦朧中房間的擺設，和黑白色係的窗簾，手指輕輕抓，指尖也是酸疼的，被汗水打濕的床單輕輕揪了起來。

    浴室有響聲。

    水聲停止之前她都還在靜靜地發呆，停止之後她便輕輕一抖，感覺浴室的門被打開，有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翻身，有些冰涼的胳膊夾著身體，不小心碰到纖細的腰肢，酸熱脹痛。

    幸虧有淩亂的發絲遮掩了她的雙眸，她輕輕趴著，滾燙的眼淚溢滿了雙眼，用沙啞中帶著哭腔的聲音道：“我困了……我真的很困了，讓我睡覺吧……”

    薑暖一直想要逃避的事情，逃避的罪惡，終於還是以最難以啟齒的疼痛的方式刻在了她身上，像刺青一樣那疼。

    那現在，她可不可以去夢醉一下？

    也許醒來，一切都好了。

    挺拔的身影緩慢走過來，站立良久，開了冷氣，俯身拉過被子，輕輕蓋在了薑暖身上。

    ***

    清晨醒來，不知道具體是幾點。

    薑暖睡得深沉而迷茫，像是一整晚都在漫無邊際的夜空下走一般，深一腳淺一腳，安靜而絕望，半夜她似乎被人抱起來過，因為她看到了，床單被換過。

    很幹淨的白，像是什都沒發生過。

    也好，自己並不想看見昨晚結束之後大床上那混戰的模樣。

    那才是薑暖最狼狽可憐的一刻。

    進浴室洗完澡，頭發吹到半幹，她直接擰開門，纖細光裸而美好的身體直接暴露在空氣，光著腳走回自己的房間，去換衣服。

    裴崢坐在大廳，靜靜凝視著那一幕，眸子巨大而無聲的痛楚，一閃而過。

    半晌之後，薑暖換了一套白色的運動服出來。

    濕潤的發梢貼在臉上，一半冷一半熱，唇上斑駁的血痕已經結痂，耳後和頸子上大片嫣紅的吻痕卻褪不去，襯著她原本就白皙的肌膚，看起來更加觸目驚心。

    她如往常一樣下樓，手摸著白色樓梯的欄杆，抬眸緩緩看到了桌上的菜肴。

    滿滿的一桌，關切而貼心。

    而不可忽視的那個黑色的身影坐在沙發上，手邊是他每天都在看的財政新聞晨報。

    薑暖走過去，摸了摸牛奶杯的溫度，還是燙手的。

    清澈的水眸看了看桌子，沒有一點要坐下來吃東西的意思，她薑暖轉身往大廳外麵走。裴崢終於有些坐不住，俊逸蒼白的臉閃過一道痛楚的光，在她擦身而過的瞬間伸出長臂抓她的手，叫一聲：“薑暖。”

    不開口，他還不知道自己的嗓音已經沙啞到這樣的地布。

    手上的力道像昨晚一樣重，薑暖站定，水眸平靜地看過來：“我不能出門嗎？”

    如果不是知道這是半根錯節的裴園，薑氏還得依靠著裴氏，她真的會恍惚以為自己的一切都掌控在這個男人手，哪怕薑暖再怎痛，她再怎怨，她有滔天的恨，早晨醒來都得乖乖裝作什事都沒有，甚至還可以平靜地跟他一起吃早餐。

    裴崢沉靜半晌，起身，晨曦的微光這才打在他臉上，俊雅得讓人看著都愣神，他眸子盛滿蒼白而痛楚的荒冷，薄唇淡淡抿著，不敢再動她，隻是從背後輕輕環住她：“去哪兒？我送你。”

    可當真的圈住她之後，那一張沉靜蒼白的俊臉卻倏然變色！

    “哪兒都好，我透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