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涯把事情簡單解一遍，又問道：“你們認為，該如何處置這個叫陸白的子？”

    萬千峰想起在塔樓時秦久悠的異樣，笑著調侃道：“既然懷疑此子來路不正，管他資如何優秀，未免夜長夢多，一刀殺了了事。”

    這話沒人應他。寒涯沉吟道：“完全沒學過飛霞劍法，竟然隻憑基礎之學瀑雲劍法，就能領悟出飛霞劍法隱藏三十六招中的十八招；此等苗子不可以平常人待之，哪是殺就能下得了手的？”

    寒淵接著道：“飛霞劍法隱藏劍招也罷，悟出一招其實和悟出十八招也沒區別，就算是他運氣好，誤打誤撞好了。但臨場學招，能隻瞧步法就把飛雲步學得有模有樣，這明什？”

    此話有些模糊，但在座的都懂二莊主的意思，一套輕功身法，甚或所有武學，並不是依樣畫葫蘆就能偷學來的。那樣的話，下凡夫俗子，隻要記性好，怕都能學成高手了。一套武功，必有與之匹配的真氣運轉的口訣。

    “明此子至少能到達我等的修為境界，往上則不好。”寒涯歎道。

    這意思再明白不過，修為至在場諸人的程度，自可憑借對方的內力深淺，出招的方式，揣度出大概的真氣運行路線出來。此等修為高手之間的比鬥較量，極少會因某方招數的精妙而分出勝負的，他們比的，更多是內功的精純與臨場的膽大心細。

    “我看，不如暫且不管他。”秦久悠嗑了嗑煙杆，道：“就算他有目的，實則咱們都在瞧著他，自可從他日後的行為中摸出線索來。他若確實隻是個資奇高的普通人，還怕他學不了武功成不了才？那些一輩的，不是有個棠花會？”

    “不管他，他可就一直是你朱雀堂的人啦？”萬千峰笑道：“怎樣老秦，準備吃煙杆了罷？”

    秦久悠咳了一把，老臉笑出一團皺紋，道；“你還真打算收徒？”

    “有何不可？”萬千峰半認真地道：“這子很有脾性，悟性奇高，要是二位莊主不反對，收下他又能少了我一根毛？嘿——”他突然一拍大腿，對寒涯、寒淵笑道：“浣花劍派來的那個油頭粉麵的子，你們是真打算讓他做女婿？兩位姐，讓一個給我這徒兒？”

    兩位莊主對視苦笑。

    就聽一直沉默不言的屠蛟冷哼道：“隻憑慕容賜下手殺我玄字旗旗使，就休想！”

    寒涯伸手一擺，道：“慕容賜暫且不論，眼下浣花劍派與我們是友非敵，他又是玥兒的外甥，此時……”

    “嗯？”萬千峰插嘴道：“這子下手殺旗使？所為何事？”

    屠蛟冷哼一聲。

    寒淵哂道：“此子心高氣傲，偏又以風度示人，可惜了一把好根骨。他算盤打得不錯，既想做我飛霞山莊東床，又妄想與平南王郡主暗通款曲。若不是為著四海堡之事而不宜與浣花劍派撕破臉，他能有幾條命？”

    “就如此罷。”寒涯顯然不想繼續此話題，擺手道：“如秦堂主所言，那個陸白暫時不用管他，不過秦堂主可以遣人去黎州查一查。半年後的棠花會……屆時莊內舉行一次比武，擇優前往。”

    ……

    陸白並不知道，他已被飛霞山莊執掌給放在了心上。此時的他提劍慢吟，還在思考新悟出的十八式劍招。細細想來，三十六招瀑雲劍招，若全部兩兩相拆，接招順序又前後顛倒，何止能拆出千百招來，偏生隻得他臨場舞出的那十八招是為有效劍招。且這十八招全是進攻的路數，銜接得十分縝密，讓他懷疑這是誤打誤撞到了另一套完整的劍法。

    而完整的劍法又一定不止這十八招，必然還會有起手，有收尾，有防禦格架的招數。但他再也無法創出新的一招來，不免覺得十分可惜。

    一晃十日，不見張二趙堂找來，也不見祁傲來催還“煌夜”，他也就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一意修劍煉氣。這日，牛祿火急火燎地闖了過來，附耳急聲了幾句。聽罷，陸白臉色一沉，當機立斷道：“你兩兄弟閉好嘴巴，二哥和趙哥也不能，備馬！”

    他的馬是進莊當日，還在雅州城校場時，秦堂主牽給他的。此後他一直沒想過要去還馬，也不見秦堂主派人來索要，理所當然就成了他的坐騎。此馬灰黃雜毛，是一匹普通的馱貨矮腳馬，雖耐力不差，但那是緩步鈍走的情況下。此種馬速度奇慢，不宜用作奔襲趕路，可眼下卻別無他法。

    陸白揚鞭策馬，朝與集鎮相反的方向奔下山去。行至一處怪石青崖，他忽然勒住了馬，遠遠瞧見寒青雪單人匹馬立於崖邊，似在遠眺山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