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白在廂房住下，十數個丫鬟婆子守候在外間隨時聽候吩咐。那四個藥堂的大夫也是每巳時到亥時於內宅客廳等候，像是陸白的跟班。幾個大夫雖不會武學，但都是大名鼎鼎的歧黃妙手，卻被一介弱冠指派，不出的別扭，心中不免存了恨，十分期待陸白的下場。

    陸白無心打坐無心睡眠，腦海隻有兩個疑問：誰會毒一個不會武學的老太太？而老太太又中的什毒？

    此種毒真是聞所未聞，竟能讓人安睡如嬰孩，而又不破壞體內任何機能，陸白不敢施展醫經毒經的情況下，隻憑把脈實在把不出問題所在。

    然老太太又有什利益糾葛能讓人去害她？

    每日寒青雪兩姐妹都會來陪老夫人一會，寒淵也每都來，不見寒涯。第三日上，陸白把寒淵邀請至廂房，兩人閉門密談。

    “回二莊主，屬下有一句不敬之言……”

    “！”

    “若老夫人身有不測，於山莊來會否有利益瓜葛？”他沒問是什瓜葛，隻有沒有，卻是為了避嫌的意思。

    寒淵緩緩呷茶，英氣飛揚的眉宇間不見任何異樣，徐徐搖頭。

    就在陸白深思之時，寒淵出乎意料地突然問出一句：“前次出莊，你去了何處？”

    陸白一怔，下意識抬頭看去，從神色上看不出二莊主的意思，心下一片擂鼓。他極快地思考一番，又把“兩種可能”拿出來盤算，認為既然寒淵能問出來，明一定是掛在心上的，既然掛在心上，那以寒淵之能，不太可能於他做的事毫無知覺。若是他謊的話，後果實在難料。

    他一咬牙，恭敬答道：“屬下所為報仇而去，下手追殺了離莊的司徒恨與羅挺！”

    寒淵點點頭，忽然輕笑了出來，道：“而後呢？”

    而後呢……

    陸白十分想哭，而後，便是三個神秘人與外域女子！這外域女子殺了玄武堂玄字旗……不，那是我下手殺的！

    若是寒淵知道了此事，他斷沒有活路！所以陸白硬著脖子道：“屬下追上司徒恨，他求救於振興鏢局一眾，屬下……下手殺光了他們！”完，他一顆心像是懸在絕壁邊上。

    “哦，就沒遇上其他人了？”

    陸白心底涼了一片。

    “有三個……三個武功奇高的村野打扮之人，他們動手重創了屬下，卻又輕易放走了屬下！二莊主明鑒，那三人口稱“狗屁山莊”，“偏不把山莊放在眼”，怕是山莊的對頭，屬下也不知為何會放過我。”

    寒淵似乎很滿意，道：“哦，江湖上不在乎咱們飛霞山莊的，多了去。唔……”一邊，一邊似笑不笑得看著他。

    “聽過四海堡、逍遙閣？”

    毫無征兆地，寒淵功聚雙目，突然問了出來。

    陸白被寒淵瞪得直接就是一個寒噤，不明所以下老實答道：“屬下從未聽聞過逍遙閣，回莊路上碰上三爺與懸空寺爭鬥，屬下此前也並未聽聞過懸空寺，在萬堂主出手相幫下，擊殺了三個和尚，而白虎堂祁傲與屬下先前有些交情，夜間與屬下談論過四海堡，是咱們山莊的生死大敵。隻那晚，屬下於是知道了四海堡。”

    “三爺？”寒淵失笑出聲。

    “屬下並不認識三爺，我聽大和尚喚「三少爺」，也跟著喚「三少爺」，被白虎堂一眾哂笑，才告知在下應該喚「三爺」，是……”陸白沒下去，拿眼朝寒淵看去。

    寒淵輕笑著點頭，忽然收了笑，又問道：“於老夫人，陸管事可有把握？”

    陸白心下疑惑成麻，隻一點，寒淵憑什知道擊殺振興鏢局鏢師之事，憑什知道三個村野之人，又憑什不知道黑臉裝扮的外域女子？！

    寒淵給出的神色，就是如此！若他陸白分析錯，則前後不接下，隻可能因擊殺藍字旗三個密探之事而暴露身死！

    他借老夫人之事苦苦思索一番，便是認定了這樣的推理思路，告誡自己任何時候都不能改口！答道：“不敢十分，七八分的把握是有的！”

    “哦，如何醫治？”

    “此正是屬下想先回稟二位莊主之事，這才與二莊主閉門密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