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禮忽然明白了。就像他來這不是跟犬山賀談判，犬山賀也不是要跟他談判。雖然對暴君般的老師揮著怨念，但自始至終，犬山賀還是把他看作老師，犬山賀是在警告他，有什可怕的事情即將發生，危險正在逼近，即使以犬山賀的地位仍舊無法洞悉一切。而且他的身邊密布耳目，蛇岐八家再無可信任的人。

    光明學院前日本分部長犬山賀，死前做完了他能做的一切。

    “對家族盡忠，對老師守義，這就是你們日本人所謂的盡忠守義？”琉璃禮用力看著犬山賀的眉心，像是要把那至死也沒有鬆開的川字紋按平，“真是愚蠢啊。”

    ……

    冰無敗覺得自己正躺在海浪之上，陽光如一雙柔軟的手撫摸他的身體。

    這是哪？加勒比海？大堡礁？或者……堂？他懷疑自己已經死了，否則沒有理由在日本的深海透支輸出後，醒來就已經到了陽光燦爛海水溫暖的度假勝地。

    滿鼻子都是薰衣草和海藻的芬芳，海水在身下起伏，每個毛孔都放鬆地張開……他賊兮兮地把眼睛睜開一線四下觀察。

    這個習慣由來已久。時候看革命教育電影，每每見到日本鬼子一桶涼水潑到地下黨的臉上，地下黨便幽幽的醒轉過來，鬼子厲聲喝問密電碼在哪，地下黨要是吐口唾沫過去要就是撂句革命狠話，鬼子氣急敗壞了就喊再給我狠狠地打，冰無敗就會腹誹這地下黨太缺乏革命智慧，管他多少桶涼水澆頭就是沒有反應，沒準鬼子還以為你扛不住快死了跑出去給你找大夫呢！

    陽光下霧氣繚繞，紫裙金發的女孩坐在一旁，胸前穿成串的鈴鐺在叮咚作響。耳朵上掛著冰無敗親手為她準備的銀色耳環。

    難道？冰無敗睜開了雙眼，映入眼前的並不是讓少年日思夜想的那個人而是一間很普通的的房間。

    姬無名坐在旁邊把一壺酒遞了過來。

    ……

    大火焚燒著朱紅色的樓閣，櫻井暮在樓上梳妝。

    她穿上了珍藏的“十二單”。這是最隆重的和服，由十二件不同的綢衣組成，從內而外顏色變化，就像層層雲霞。在極樂館中隻有被稱作“老板娘”的櫻井暮才有資格穿十二單，而且隻在特定的節日。所有女孩都會穿上和服，她們簇擁著櫻井暮在門口迎客，絢爛如盛開的八重櫻。老客人們會為了欣賞櫻井暮穿十二單的風采而登門豪賭，當晚最幸運的客人會受到櫻井暮的親自招待，享用最上等的魚生，櫻井暮彈著三味線作陪。享受過這份款待的老客人都仿佛夢回戰國時代，自己坐在守閣上俯瞰下，坐擁世間最美的女人。

    櫻井暮將漆黑的長發綰起，斜插一支山桃花，向著鏡中的自己微微躬身：“歡迎光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