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雲密布,狂風呼嘯,雨燕低飛,看起來,大雨,就要開始了。
鐵馬略微有些不安地來回踱步,青銅巨鼎已被十數名大漢抬下了戰台,落入青銅巨鼎中的金戈,到現在還沒有什動靜。
他的目的很單純,隻是想讓金戈憑借這青銅巨鼎中的金液,徹底開辟出魄海而已。
畢竟,哪怕金戈的魄海並未完全閉塞,可地靈乳開拓魄海的效果,遠沒有金液這立竿見影。
地靈乳的藥效並不強,十分溫和,如同強效補藥,可聰耳明目,壯氣益精,安五髒,通百節,利九竅。
可以,地靈乳之用在於療補,對於九竅之一的魄海,隻能一點一點的開拓,而不能像金液那般一下完全破開。
當然,金液也不能像地靈乳那般溫和無害,完全破開魄海的同時,還會腐蝕血肉筋骨。
好在這金液非同一般,到後來會徹底治愈好所有損傷,讓肉身恢複如初,甚至還要更強悍幾分。
這對金戈,本應是一件好事。
然而,鐵馬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事實上,這種預感沒來由,卻極為準確。
身處青銅巨鼎中的金戈,正遭受著非人的折磨。
他的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更沒有一塊完整的骨頭。
不再沸騰的金色液體,宛若高濃度的硫酸一般,將金戈的身體腐蝕得破爛不堪。
“鐵馬,要是出去了,我保證不打死你!”
此時,金戈十分的清醒,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劇烈的疼痛,席卷了全身,豈止痛入骨髓四個字可形容?
他的皮,他的肉,他的筋,他的骨,都在被金色液體不斷地腐蝕,不斷地消融。
預想中的恢複並沒有出現,金戈隱隱產生了一種恐懼之感。
那是,對死亡的本能恐懼。
動念之間,乳白色的液體落入金戈的口中,正是地靈乳。
這,可是金戈眼中堪比靈丹的地奇物,此時用來療傷再合適不過。
誰想,這最為合適的地靈乳一出現,金戈徹底悲催了。
不得不,無知,真的是一種罪過。
地靈乳,豈是區區靈丹可以比擬的?
疼得幾近麻木的金戈,陷入了更加難以忍受的折磨中。
可以看到,金戈破爛不堪的身體,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修複著,眨眼間,金戈的身體幾乎就恢複完全。
然而,下一刻,金戈的身體瞬間被腐蝕,甚至比最開始腐蝕地更為透徹。
新長出來的血肉,再次被腐蝕,這種劇烈的痛苦,幾乎讓金戈忍受不住。
“啊——”
結果,下下一刻,金戈完全無法忍受這種非人的折磨,忍不住喊出了聲。
因為,這種劇烈的痛苦,不是一次性的,而是一次又一次的。
喝下去的地靈乳,第一時間快速修複著金戈的肉身。
無處不在的金液,也在第一時間腐蝕損壞著金戈的軀體。
修複了的血肉筋骨,同時被損壞著。損壞了的血肉筋骨,同時又被修複著,簡直讓金戈生不如死。
何為一念堂一念地獄,金戈覺得他現在體會到了。
上一刻被修複,在重生,下一刻被腐蝕,走向死亡。這種生與死的折磨,讓金戈一次又一次的死去活來,完全不可控。
痛苦的喊聲,自青銅巨鼎之中傳出,為首的大漢驟然一驚,猛地一下躍上青銅巨鼎邊緣,看到了讓他也忍不住膽寒的一幕。
不過兩隻巴掌長的嬰孩,宛若變換戲法的妖怪,前一刻還是四肢健全血肉俱在的正常嬰孩,後一刻卻是一副破敗不全的白骨架,實在是太過刺激他的神經。
“呼——”
風聲呼嘯,大漢尚未反應過來,一匹雪白的駿馬躍入青銅巨鼎,正是緊接著趕來的鐵馬。
金戈的慘狀,深深地刺痛了鐵馬的雙眼。它不顧周身的腐蝕之痛,飛快地朝著金戈遊去,企圖將金戈救出去。
熟料,還未遊至金戈身旁,它自己也被腐蝕得不像樣子,更是失去了全身力氣,隻能艱難地一點一點地挪動著。
“金戈,金戈——”
死亡的感覺漸漸逼近,鐵馬像是絲毫不知,望著近在咫尺卻又仿佛遠在邊的金戈,焦急呼喚。
它能清晰地感受到生命力的流逝,但它此刻顧不得這些,滿心的悔恨與自責,隻想著如何將金戈救出去。
它現在才知道,這看起來非同一般的金液,哪是什寶液,簡直就是劇烈無比的毒液。
鐵馬距離金戈不是很遠,也就是兩三米長,但對此刻失去大部分血肉的鐵馬來,無疑艱難至極。
即便如此,鐵馬仍然拚命地向前劃動,就好像不知疼痛一樣,不懼死亡一般。
金戈早就被疼得死去活來,偏偏清醒得不能再清醒,想暈也暈不過去。
也幸好,此時的他還是清醒的。
“你不要命了!”
鐵馬的所作所為全部落入金戈的腦海,氣得金戈破口大罵,“我怎會有你這個蠢得不能再蠢的兄弟!”
當然,金戈也沒忘給鐵馬嘴扔去一根裝著地靈乳的“軟血管”。
“嘶嗷——”
金戈的疼痛,鐵馬也深刻地體會到了。在堂與地獄之間徘徊的痛苦,簡直不要太酸爽。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看傻了眼的為首大漢,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卻又慌了神。
掉入未沸騰的啟元液,可是要命的事。
不待為首大漢吩咐,立即有人意識到發生了什,匆匆離去並上稟。
抬著巨鼎的十數名大漢,也是下意識地放下了巨鼎,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本在自我懷疑的孩童,見此情景,怒視著為首大漢,滿眼焦急。
腐蝕的速度,越來越快了。
金戈和鐵馬再也顧不得其他,瘋狂催動吞下的地靈乳,令其所爆發出來的能量湧向全身各處,一刻不停地修複著被損傷的肉身。
照這樣的情況下去,哪怕有足夠的地靈乳吞食,也不一定能保得住他們的肉身。
這看起來如黃金流液一般的啟元液,仿若無窮無盡,始終不見減少,反而越來越厲害,以更加猛烈的速度腐蝕著金戈和鐵馬的肉身。
金戈也曾想過換個身體,對他來,終究還是人身重要一些。
結果,根本行不通。
這重歸平凡的青銅巨鼎,似存在一種無形的禁錮之力,封禁一切,叫他們無法逃離,隻能被動承受這金液的侵蝕,直至死亡。
秋梧院中,大山媳婦麵帶焦色,朝著大山娘不安道:“娘,鐵馬帶著山兒出去了這久,怎還不見回來?”
自從回歸策家之後,鐵馬什也不敢讓大山娘和大山媳婦稱呼它為神靈,否則,它覺得自己會被策家修元者集體鄙視。
神靈,代表的可是至高無上的強者,而不僅僅是凡人所以為的保護他們的神通廣大者。
“放心吧,有鐵馬在,不會有事的。”
大山娘顯得有些心事重重,聽聞大山媳婦的擔憂,連忙笑了笑,輕聲安慰。
祖祠大廳,策氏家族的高層正在議事,忽聞策家子弟的稟告,不由齊齊臉色微變。
“胡鬧,簡直是胡鬧!”
策氏族長氣得直接拍案而起,臉色變幻不定,一臉難看。
“族長,這事可不妙啊,鐵馬的身後,可有神霄山的影子,若是神霄山借此事參上一腳,我們策家,可真就完了。”
最先開口發難的,正是一直對族長之位覬覦已久的策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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