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燒的人，好像清醒，又好像不清醒，王梅比平時更難纏，蔣盛昌勸她消停一些，兒子上班很累了，還要來伺候她。王梅卻問蔣誠：“那個傅瑤怎不來看我，我都進醫院了，她也不來看我？”

    蔣誠搖頭：”她不會來的，就算將來我和她結了婚，我也不會讓她來照顧你。”

    王梅生氣急了：“做了我的兒媳婦，憑什不照顧我，那她嫁給你幹什？”

    蔣誠苦笑：“她又不是你養大的，憑什要她照顧你？人家來照顧是客氣，是看在我的麵子上，不照顧那也是人家的權力。”

    王梅恨道：“錢芳要是有什事，你肯定跑得很快，憑什我這就不行？”

    蔣誠：“媽媽，等你哪搞清楚了為什，不會再問我這些問題的時候，就會有人來看你了。當然，沒有人期待那一，你自己保重身體要緊，生病有什意思。”

    王梅怔怔地望著兒子，自己含辛茹苦養大的兒子，供他吃供他穿供他上大學，到頭來，就落到這個下場，好的晚年享福呢……

    “從前陸一然好歹會來伺候我。”王梅念念有詞，“你看看你找的女人，一個不如一個。”

    蔣誠無動於衷，蔣盛昌去外麵抽了根煙回來，就對兒子：“你回去吧，她吊好了，我們叫個車就回去了，不用你陪。”

    蔣誠：“爸爸，你年紀也大了，不能讓你一個人辛苦。我的責任我不會逃避的，我現在很清楚，什事該做，什事不該做。”

    蔣盛昌：“你心清楚，我就放心了，不要理她什，爸爸是不在乎傅瑤那邊怎樣的。從前然然對我們多好，你媽生病她端茶倒水地照顧，結果她得到了什呢，我們一家人都對不起她。兒子，隻要傅家的人對你好，爸爸就放心了。”

    有明理的父親，是蔣誠對這個家最後的信心。如果爸爸也跟著媽媽幫腔，或是像從前那樣對媽媽放任不管，他可能真的要和他們斷絕親子關係，來給自己一條生路，要不就是和親媽“同歸於盡”了。

    等媽媽吊完水，把她送回家，到底是病弱的人，還能這折騰，她躺下後很快就睡著了，蔣誠這才離開。

    開車回去的路上，他腦袋整理著今的工作，還有明後的安排，算著怎回家照顧媽媽，自然就想到從前，不論如何還有一然搭把手，一然再怎討厭婆婆，也會去照顧她。

    可爸爸得對，一然對他們這好，她得到了什？媽媽對於一個不是自己養大的孩子的照顧和付出，有過一句半句的感謝嗎？

    或者，自己若是個女兒，又會怎樣？媽媽是要求兒媳婦那樣，也要求自己去婆家做牛做馬，還是像傅阿姨那樣護著自己的女兒。如果是後者，她又憑什要求別人的女兒來自己家做牛做馬？

    媽媽身上，真是匯聚了人性所有的惡。

    車子開過一個商業區，漂亮的聖誕樹，和飄過耳邊的聖誕歌，蔣誠有些恍惚，他竟然不記得最近幾年的聖誕節是怎過的了。離婚前最後一次聖誕節，他給一然準備了什？

    去旅行，想起來了，他送給一然春節去旅行，但是……蔣誠苦笑，那次旅行，竟然有白紀川的存在。

    明就是平安夜，瑤瑤會期待收到什禮物嗎？

    家，等待蔣誠歸來的傅瑤，窩在沙發上睡著了，家空調開得很高，她身上也蓋著毯子，可蔣誠還是擔心地：“會感冒啊，你怎不回家去。”

    傅瑤醒來，睡眼惺忪，糯然道：“我怕你肚子餓，想等你回家給你做吃的。”

    蔣誠竟是紅了眼圈，眼角微微有幾分晶瑩，他這樣一個人，到底憑什值得傅瑤對他這好，還有曾經的一然。

    “我想吃拌麵和蛋花湯。”蔣誠，“中午吃了到現在，還沒吃過東西。”

    傅瑤忙翻身起來：“中午到現在？你要餓死了呀，真是的，你在醫院也能買點吃的，你傻不傻。”

    她急匆匆地往廚房去了，蔣誠跟過來，靠在門上：“想回家吃你做的。”

    傅瑤得意地看他一眼：“我喜歡做飯是真的，當然更喜歡給你做，但如果我不喜歡做飯，你怎辦？”

    蔣誠：“我做給你吃。”

    傅姑娘立刻笑靨如花，心滿意足地為心上人洗手作羹湯，媽媽常她被蔣誠哄得團團轉，可她覺得，換個人來哄，她才不吃這一套呢。

    蔣誠問：“你們部門有聚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