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帝沒話，他直到此刻還有些摸不清楚自己的心，他已經四十多歲了，連他的大兒子都已經到了娶親的年紀，他是什不識情滋味的少年。可以恰恰相反，他有過愛情，他嚐過心動。正是因此，他才更加知道，他真的對那個少女……不一樣，不止是沉湎於色相而已。

    她讓他感受到了久違的心動滋味，那感覺讓他恍惚以為他回到了二十年前。

    “這冬日風大，快上車吧。”華九翎也沒有就這個問題不依不饒的追問下去，殷帝的表情已經給予了他一個答案。

    接下來的一路上，兩個人並沒有再話，殷帝似乎在思索著一些什。

    等到了地方，華九翎先下馬車敲開那一戶的門，這一次出宮雖然是一切從簡，但暗地還是跟著有一輛馬車的，那馬車坐的是含潭司幹事，他們負責殷帝的安全，防止刺殺情況的發生。

    他敲了許久，門後才傳來響動，那扇門心的隻開了條縫，一隻眼睛警覺的從門縫往外看。

    門敲開了，華九翎自覺後退一步，殷帝走上前來抵著門對門後的微笑，他今著一襲玄色豎領錦袍，衣服上沒有什金龍圖騰，也不夠張揚耀目，但勝在裁剪布料都是一等一的好東西，自有一份低調優雅，端的是氣度不凡俊美沉穩。

    “怎是你。”

    這聲音他們不久前才聽過一遍，殷帝臉上的微笑一僵，便眼見著門一下拉開，少女巧笑嫣然的立在門後看著他。

    世上會有這巧的事情？還真的有。

    華九翎在一旁看著，心已經笑得開了花，原本殷帝還想著要給殷璃與他的救命恩人賜婚，也不知道他這個婚現在是舍不舍得賜了。

    殷帝望著少女，唇邊的笑容有了些苦澀的意味，“真巧，又見麵了。”

    玉青媛的餘光從華九翎身上以及那些含潭司幹事的身上轉了一圈，便已經猜出他的身份，但她還是故作好奇的問道，“你怎知道我的家在哪？”

    殷帝明身份緣由的話堵在喉嚨，麵對少女好奇的目光，他怎也不出口。要他怎，他比她大了整整二十歲，他是當朝子，她救了自己的兒子。她與殷璃日夜相處，他的兒子各個都是當世少見的美男子，她與殷璃日夜相對，隻怕已經生出情愫。他原本是想為她與殷璃賜婚的。

    華九翎貼心的代勞了，“實不相瞞，姑娘所救的人的正是當朝四皇子，殷璃殿下，在下乃是隨侍帝王身側的太監。”

    他的話還沒完，少女便訝異的望向殷帝，眼底多出許多的震驚，“那你原是陛下？”

    殷帝點頭，眼中已經斂去所有不該有的東西，不過隻是一個女人而已，他比誰都更明白取舍。

    殷璃聽到動靜從繡樓上推窗往下看，眼見著殷帝和華九翎，第一反應竟然不是喜悅而是慌亂。他沒想到他們會這快找到他，不，他隻是不想他們這快找到他。

    在這個閣樓中，他就隻是一個受傷的人，是一個像是珍寶一樣被她心翼翼藏起來隻屬於她的人。

    但此刻他們已經找上門來，他就不得不回宮，不得不重新變成四殿下，殷璃。

    隻屬於她和他的安靜時光從此再也不會有。

    殷帝為玉青媛明身份之後便帶走了殷璃，殷璃上馬車時，玉青媛什都沒，她的雙手蜷在背後緊握成拳，故作淡然無事。

    可是殷帝卻分明看到她眼底閃動著淚光，不止是他看到了，從馬車中忍不住從簾子縫中往外看的殷璃也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