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爺駕到束手就寢 書海閣(w)”
“那時候,我應該守著我的鳳凰的。”
——摘自《桃花公主手劄》
梅園小築,風拂燈而過,留一盞風存。
月色昏黃,灑一抹顏色落於屏風,倒影朦朧,徐徐移動。
“不想報仇嗎?”
女童的聲音,夜尤為靈清,顯出幾分鬼魅的陰冷。
她說:“憑你的道行,還動不了鳳青的。”
那女童笑了笑,屏風之上倒映出一隻纖細的皓腕,她略微轉身,原本逆光隱匿的身影露於光照之下,暗光打下,落在伸出的那隻手背上,遍布了皺紋與凹凸不平的溝壑。
那隻手,將掌心的玉瓷瓶端放在了桌上。
她道:“鳳青的弱點,知道的吧。”
屋外,忽而拂來陣陣急促的呼喊。
“流零。”
“流零。”
竹門推開,二白小跑進來,隻聞窗戶外輕響,一陣風吹起了珠簾。
她尋聲望去,目光審視:“剛才誰來過嗎?”視線一掃,她盯著案桌上那個瓷瓶。流零走去案桌旁,將瓷瓶收入袖中。
二白覺得鬼怪,正要詢問,他開口道:“什事?”
他眼神微倦,有幾分逐客的味道。
二白收回思緒,正色道:“我要回百靈山了。”
沉默了許久。
“嗯。”他淡淡一個字符,垂了眼睫,之後便沒了話。
沒有珍重,也沒有挽留,他便如此沉默,將所有情緒藏在眼底,不泄露半分。
二白走近,抬頭看他:“你便一句話都沒有?”
他繼續沉默著,並不看她。
真是隻冷漠的小孔雀!
二白等了須臾,開口:“那我有話。”她垂眸,沉吟了許久,再抬頭,眸光凝神,專注又認真地看著他,“跟我回百靈山好不好?”
流零突然抬起了眼睫,猝不及防地目光相對。
她鄭重重複:“跟我回百靈山好不好?”帶著逼視,卻又似央求。
隻要你點頭,隻要你點頭我就都告訴你,告訴你我會生生世世陪你,和寶寶一起陪你。
流零問:“哪一天走?”
眸底一汪濃鬱的黑墨,沉沉浮浮得看不清喜怒神色。
二白始終盯著他,回道:“四天後。”
那天夜,是三年為冬的最後一次冬盛。
片刻沉默之後,流零給了答案,直白簡單又波瀾不驚:“我不能去送你了。”
她笑,似玩笑:“那就他日江湖再見了。”
說完,沒有絲毫猶豫地轉身,她撐著眼皮,死死盯著門口外的飄雪,終是忍不住鼻酸。
二白走的那天,聽茸境古不變地飄著雪,沒有什不尋常,大抵是冬盛的寒流將至,有些冷。隻有桃花去送了她,遠去聽茸境幾千米,桃花一直送一直送,一向多話的兩個姑娘,這一路卻都沒怎開口。
再往前五百米,便是長亭山,長亭山上有座長波亭,到了山,二白拉著桃花去亭子歇憩了會兒。
“你家鳳青怎了?”她打開水囊,喝了一口,遞給桃花。
“嗯?”
二白覺得奇怪,問她:“他怎舍得放你一個人出聽茸境了?”
桃花喝了口水,含在嘴,嘟著嘴。
其實她也很納悶啊,青青平時那黏她,恨不得把自己拴她褲腰帶上,可今日她說要送二白,然後……青青就送她去境口了,他親了她,就讓她一個人出來了。
著實古怪啊!
桃花猜想:“可能他要閉關。”
二白覺得有古怪,鳳青哪是那種會為了閉關撇下小嬌妻的鳳凰,她意味深長地看了桃花一眼,頗為苦口婆心地叮囑她:“以後你要留點心。”
桃花不明所以:“留心什?”
鳳凰那個殺性未除的大魔頭啊!
話到嘴邊,便又不正經了,二白是說:“你家老鳳凰生得如此顛倒眾生,你當然要留心他被外麵的小妖精惦記上。”
這個解釋與叮囑,桃花特別受用,很認真地點頭:“嗯,我會的。”
這夫控狗!
二白對她很無語,恨鐵不成鋼:“還有,你別太慣著你家鳳凰了。”
桃花:“……”
她不說話了,喝她的水,這她沒辦法點頭啊,因為她完全不覺得她慣鳳青了,她這是出嫁從夫!
二白一個白眼飛過去:“出息!”
桃花笑笑。
二白收好水囊,起身,桃花跟著起身。
“可以了,再送都快要到百靈山了,別送了。”二白把包袱挎到肩上,對桃花擺擺手,“回去吧。”
送君千終須一別。
桃花抱了抱她:“路上小心。”把自己身上那個包袱塞到二白手,“這是十八師弟讓我轉交給你的。”
二白愣了一下,接過,抱在手,對桃花揮揮手,走出了亭子。走到十米之外,她又回頭,揮了揮手,示意桃花先走。
桃花點頭,撚了個瞬移離開。
二白往前走了幾步,頓住,盯著手的包袱看了很久,遲疑了一下,動作稍微急促,將包袱解開,麵放了一紙袋的包子,還有一封信。
信沒有署名,一張白色的宣紙上,隻有力道蒼勁的兩個字。
“等我。”
她盯著信紙,紅著眼罵了句:“傻子。”
誰要等他!
她笑了,取出紙袋的包子,是她最喜歡的雞肉餡兒,她一口塞進嘴,吃得太急,喉嚨湧出一股酸水,她蹲在路邊,吐了一番,吐完接著吃,一邊吃一邊吐,眼淚一顆一顆砸下,嚐到了滿嘴的鹹澀。
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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