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懵懂，還沒明白過來這是怎回事，霍媽媽已經崩潰地哭出聲來：“你怎能這沒良心，你知道我和你爸有多擔心有多傷心嗎？！為什恢複了記憶還不回家？”

    “對不起，對不起……”霍如夢抱住了眼前的老人，母女倆抱頭痛哭。風吹得更加猛烈了，眼睛像是異物進入的刺痛感讓她幾乎張不開眼，淚水糊在臉頰上，被風吹進發吹進衣服，吹落腮邊。

    霍媽媽猶自一拳一拳捶在她的肩頭，嘴喃喃低罵著：“你怎這良心，為什恢複了記憶也不回家？……”他們那一輩的文化工作者，兢兢業業，規規矩矩，經曆過文革，從來都是謹言慎行的人，往日對孩子的教育也從來都是言傳身教，何曾過一句重話。今日這般，都已經是壓抑了太久的第一次爆發。

    霍如夢隻覺像是有一把無形之箭，在她還未參透一切以前，便已經狠狠穿透了心底。她清楚感覺那風在穿過身體的瞬間變得徹骨，狠狠打了一個寒戰，隻能反複念叨著：“媽，對不起，對不起……”

    除了“對不起”，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什。自己並沒有想起一切？隻是在看到兩老的瞬間，關於家庭關於親情的感知才回到自己的腦子？

    別傻了，如此，該讓眼前已經飽經風霜的老父母情何以堪，辛苦二十餘載，悉心培養長大的女兒，最先想起的不是自己的父母，卻是一個男人？！

    霍如夢自己都覺得羞恥。

    淚眼朦朧中她看向猶自站在距離她們一步之遙的霍爸爸，從她就知道爸爸的愛和媽媽的愛是不同的，卻又是相同的。

    媽媽的愛是細膩的碎碎的愛，貫穿於整個成長過程中。必不可少的是她們的念叨，雖然有時候會覺得煩惱，卻還是會在想起的時候覺得心中暖暖的。

    爸爸的愛是內斂的愛，任何時候他都默默站在一旁，可是不管她做什決定，他都會默默地支持，做她堅實的後盾；就算失敗，也有寬厚的肩膀可以依靠。

    可是他們的愛，卻又都是無私的。

    “爸——”霍如夢朝著不知道什時候已經開始佝僂了老背，身形已經不再挺拔的老人伸出了手。霍爸爸於老淚縱橫前，嘴角強扯出一絲笑容，上前半步，緩緩握住了她的手。

    霍如夢眼淚再次肆意，像是想要將今生所有的愧疚，都用眼淚償還。可同時她又知道，自己欠下父母的恩情，哪怕是下輩子也不定能還清。

    像是了然她心中所有的愧疚，霍爸爸的大手稍微緊了緊，臉上露出寬容的笑容來。他的手還是記憶中的寬厚溫暖，食指的第一節指節關節和手腕的關節處有明顯的老繭，那是長年用粉筆在黑板上寫字留下的痕跡。

    “好了，快要下雨了，你們娘倆要哭也等換個地方再哭吧！”霍爸爸輕輕拍了拍霍媽媽的背，將人稍微帶開點。

    路上的行人已經漸漸變少了，車輛也以最快的速度疾馳著，誰也不願意被困在即將到來的暴雨中。

    他們打車去了不遠處的一家中式餐廳，彼時已經差不多五點，霍如夢要了一個包廂，讓先送些茶點過來，等再過半個時左右再上菜。

    霍媽媽的情緒已經漸漸平複了下來，開始擔心霍如夢臉上的掌印：“疼嗎？”

    指尖輕觸到臉頰上的紅痕，霍如夢不自覺微微瑟縮了下，嘴上卻還是笑著安撫：“不疼。”

    一時之間一家三口居然不知道開口什，像是無形中有什橫亙在了中間。還是霍爸爸打開了話題：“這兩年多來，你過得好嗎？”

    霍如夢將這幾年的事情大概和霍爸爸霍媽媽了一下，忽略了兩家公司之間的矛盾。霍媽媽聽聞霍如夢的公司和歐宇現在有合作，忍不住問道：“你們現在怎樣了？”

    “就……那樣吧！”霍如夢的語氣有點氣弱，關於歐宇，現下她實在不知道從何起。

    “你喜歡上別人了？”霍媽媽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不是，不是這個問題。”

    沉默便再次在這個密閉的空間蔓延，隻有冷氣運作的嗡嗡聲。

    半晌，霍爸爸長歎一口氣，“我們知道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但是這兩年來，歐宇那孩子確實是把我們當成自己的爸媽在對待的，蘭蘭那孩子現在每次回來也常帶著安過來看看我們……這兩年，多虧了有他們和鑫鑫。”

    他們做的一切，雖然她不知道，但是她可以想象得到，隻是：“安是誰？”

    “蘭蘭的孩子啊，鑫鑫不是你們一起的時候你還有送禮物給他，你沒見到孩？”霍媽媽好奇。

    霍如夢皺眉：“他……不是叫念念？”難道不是叫霍念？！

    霍媽媽撲哧一聲笑了，感慨道：“蘭蘭那孩子還真是，都當媽的人了，還話這沒著沒落的。念念是名，安才是家夥的學名，起來，那名還是因為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