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大亮,是誰起夜眼神茫然?
青石台階上油燈不知何時掉落,火舌舔舐而上燃起一片火光,熱而灼燙,他急急忙忙撲滅那大火,看樣子燃起不久,堪堪燃完了整個燈罩?
此時被他猛然打滅,便隻剩了半炭半骨的竹架——
狼藉。
他本無意起夜,卻做了個驚夢,似乎被什牽引著召喚著醒來,再睡不著,不如……
方便方便?
此時,他不經意側首,卻見著往日緊閉的大門全數敞開,有宴方從前居住的小院兒,院門大開,後來他知道,麵那位據說是原定的洛王妃,不知緣何?被洛王殿下抓了起來,軟禁於此。
據說,那原本就是關押妃子的冷宮,他不知真假——
小宴說的。
此時,那朱紅大門露出一角,似乎有月光打亮?
門邊,衣袍淩亂,他撇了撇嘴——
難道這王妃很邋遢?被洛王殿下嫌棄了??才關進冷宮麵?
……
他撇撇唇,無稽,覺得女人還是該斯文些,又想起那日闖出門來險些就要闖出王府的驚鴻女子,又愣了愣,低歎一聲——
好吧,女人彪悍些也不是沒有好處,至少他得承認,那女子隨手比劃的兩手劍招,當真是極其好看的。
他看了看,也隻是看了看,似乎無意驚擾——
轉身就準備回到閣樓?
驀然一陣冷風吹來,他不經意轉身,又愣了愣。
遠遠,原本緊閉的後門此時也是大開,地上有細碎的痕跡斑斑駁駁,遠遠看不清楚,好奇迫使著他湊上前去查看?他蹲下身子看了看地上,卻愣了愣。
因為地上——
是血……
他抬首,往日雜草匆匆的小路似乎被誰大力碾壓過,一片摧枯竭朽的毀滅之勢?
也僅僅是一片——
前方,依舊雜亂。
他腦子恍然虐過一個無稽的概念,這小片的痕跡,怎像是誰跌倒而撲上去的痕跡?
他為這樣的想法一驚,起身——
恍惚間看見什,又恍惚什都沒看見?
他在這樣的煎熬中糾結著……
要不要追出去,看上一眼?
萬一——
萬一是誰偷了王府東西呢?
不大可能,他知道,王府守衛森嚴,也會被人趁虛而入?
他視力不大好,那油燈損毀,這一片便分外看不真切,黑暗中影影幢幢,一陣冷風呼號,他縮了縮膀子?輕退。
他看不見,追上去也是無用。
他正準備退,或者回去告訴誰和他一起?
驀然‘噗通’一聲悶響,他頓住了腳步,回頭看了看還頗有些遠的閣樓,腦子突然清醒!
那下麵似乎有一眼泉水,他們經常去的——
那蠢賊,不會落水了吧。
他愣了愣,有心不想管,便準備撤步回到閣樓,起碼叫冷軒一起去看看。
腳步一退,似乎又想了想,若那人不會水怎辦?會不會出事兒?
萬一因為他這一遭給耽誤了呢?
即使是賊,也罪不至死啊……
這樣一想?他又頓了頓。
廣袖下他握了握拳,毅然,轉身——
追了出去。
他不知道那確實是個賊,偷了王府最寶貴的,最珍惜的,最獨一無二的,洛王殿下的——
心。
更不知道,王府素來守備森嚴,唯有今夜例外——
而他這一步踏出,更預料不到,要平白遭受多少驚嚇?
……
畫麵一轉——
是誰眼前驀然一片迷離光影,聽見她的聲音,讓人——熟悉,貪戀?
“妾身越矩了。”
他愣了愣,驚異她從來不用的稱呼,似乎心有些期盼,期盼她能軟語相對?他看見自己急急開口——
“雁兒,你知道的,我……”
她卻分外清冷,冷冷打斷——
“本就是政治聯姻,是我錯了,還在奢望什感情?”
“雁兒,你在胡說什……”
畫麵,她笑得嘲諷笑得冷淡?
“殿下,請好生洗洗你身上那劣質的脂粉香,再來和我談感情,可好?”
她看著他愕然的臉色,低低開口——
“你讓我不信那些謠言,流連花柳夜夜風流,我便是不信的。可是……”
她唇角噙一絲冷嘲,但笑?
“你當著你親娘,都如是說,我還有什不信?”
她笑了笑,那般輕柔,帶著淡淡悲涼?
“你以為我心不在焉,便當真不知道洛王殿下的風流往事?”
‘啪啦’一聲,她高舉摔破一個精致瓷盤,他聽見自己的勸慰聲?
“雁兒……雁兒你冷靜點!”
她卻沉沉低喝?不管不顧——
“我冷靜得很!司馬玄你走!我不想看見你!”
他愕然,愕然間不知道自己一怒也摔了滿桌碗盤?!那精致的糕點散落一地零碎成泥……
她也愕然,愕然原來這人也會有那大的火氣?
她又笑,似乎有些得意,得意於她能惹惱他,是否也分外值得驕傲?
他雙拳緊繃,怕自己又一怒之下做些什,再傷了她,轉身就走——
她在身後,垂眸,靜靜。
似乎呢喃了什……
他那日走得匆忙,恍惚聽見了,卻也不甚清晰,腦子被怒火充斥,隻剩一片嗡鳴?
此時,卻像是場景回放,他駐足,回眸——
想聽聽她說了什。
這一幕如此熟悉,竟似畫麵回放——
卻如此清晰如此真實,讓人身在其中,毫不懷疑?
而他——
邁開步子,走了回去。
她似乎全然沒在意他的存在,他卻一回首看見了自己怒衝衝衝出去的背影,一愣?
再回頭——
還是她的院子,登時似乎明白了什?
是夢啊——
夢,他站在那天的場景,看著他們難得的爭吵,因她不願放過不願成全,不願,留下……
他湊過去,愕然,他看見她垂眸平靜的神情?
一雙眼,沉靜——
卻讓他如遭雷擊。
那眼,盈著淚,她的清冷她的絕情尚然無存。
她不願聽他解釋,卻喃喃低語?
“我知道……我知道的啊……”
她痛苦的抱著頭蹲下,那身影,小小一團,我見猶憐,她又說?
“你快走啊,要整天對你強撐著冷漠,我做不到啊……”
他很想抱住她,告訴她不要再苦苦隱瞞不要再強撐著不說,他也知道,他也知道啊——
什寒毒,你死死瞞著幹嘛?!告訴我,告訴我,我們一起想辦法啊!
胡亂的伸手,卻是徒勞,他在這樣的夢中驚醒?!
他驀然睜眼,滿頭冷汗,似乎還在下意識的撈取什,悵然若失——
懷中……卻是一片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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