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為神玉為骨， 芙蓉如麵柳如眉。春風綻放花千樹， 朵朵無顏具低垂。

    “蓮華姐姐，真的是你嗎？”玉琴癡癡地看著靜坐在竹椅上的蓮華，恍惚如身在夢境。

    “公輸兄，你終於成功了，將蓮華姐起死回生？！”眼前的蓮華相貌與十三年前絲毫無異，簫墨不禁驚歎道。

    公輸鵲沒有回應。幾日未見，他的發須重又淩亂起來，可眼神卻難得一見的清澈、柔和，他正用畢生的溫柔，輕輕地為蓮華擦拭臉頰。

    “她就是蓮華，真是美得如陶瓷娃娃般精致，可為什她的眼神也如陶瓷一般漂亮但沒有生氣？而且一句話也不呢？”木心翼翼地問道，可在場的所有人一樣與她滿腹疑問，無人應答。

    金鍾在十多年前曾與鬼醫公輸鵲有一麵之緣，如今再見，似乎有更加遙遠的疏離感，但想起自身肩負的責任，仍硬著頭皮，打破靜謐道：“公輸先生，玄武汁病毒感染疫情得以得到抑製，在下代表全碧國子民向您致謝。但您研製的解藥，對死而複活的重度感染者，似乎無效，不知還有否其他方法可以……”

    公輸鵲將手中的濕巾換了一次水，擰幹後繼續擦拭蓮華的雙手，一個正眼沒給，幹脆地拋出兩個字：“沒有。”

    “確實是一點挽救的方法都沒有嗎？”金鍾不死心地確認道。

    “沒有就是沒有。既然我承諾了給解藥，就沒必要藏著掖著。人太多，會吵到蓮華，各位請出去。不送。”公輸鵲不悅挑眉，冷冷的下了一道逐客令。

    金鍾還想些什，卻被簫墨一手攔下，搖頭製止。眾人見狀，隻好默默退出房間。

    玉琴心情複雜地最後看一眼屋內的兩人，轉身帶上房門。

    “十三皇子……”蘇芳叫住簫墨一行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蘇芳，何事但無妨。”

    “剛剛，在藥園看到蓮華姐時，她似乎在生吞一隻青蛙，動作很慢，樣子十分奇怪……”想起她轉頭的那一瞬間，蘇芳現在還不禁一身雞皮疙瘩。

    秀秀聞言在卿白懷汪汪大叫兩聲，似乎強烈附和，卿白盡職翻譯道：“秀秀也察覺到蓮華姐的異樣，感受不到她的任何生氣。”愛犬的能力可以讀取思維內容，但蓮華明明不具備一絲靈力，沒有屏蔽“思聊”的能力，可秀秀還是聽不到她腦中的任何一點聲音。

    “雙目無神，行動緩慢，吞食活物……這些症狀似乎和玄武汁病毒的感染者不謀而合……”林靈若有所思道。

    “難道鬼醫用玉琴給的玄武汁樣品不隻做出了解藥，還改良做出了讓蓮華起死回生的藥？”木幾乎要叫出聲來。

    簫墨沉吟片刻後道：“不無這個可能。公輸兄研製起死回生的靈藥十多年，一直苦無進展，而且時未近滿月，若靠他本人的靈客能力，終於將蓮華姐喚醒，卻也不合時機。而且，蓮華在玄武汁解藥研製後不久，就複活蘇醒，心智行為不似常人，也未免太過巧合。玉琴，你怎看。”

    “我……不知道……”隻知道蓮華的複活是實實在在，不可忽視的，無論她有沒有心，公輸大哥的心都已經徹徹底底地回到她的身上。

    “鬼醫竟然使用禁藥？！如果沒有副作用倒也罷了，現在聽各位的辭，那位蓮華姐極可能也中了玄武汁的病毒，是潛在的病原體，這樣下去恐怕事態嚴重！不行，得與公輸先生當麵對質清楚。”金鍾憂心道，著要衝回屋內。

    箜篌攔下金鍾，沉聲道：“十皇弟，稍安勿躁。看剛才的情形，情況應該在公輸先生可控製的範圍內。再我們還有求與他，現在實在不適合正麵衝撞。若擔心事態嚴重，我們暫且在此留宿數日，觀察情況。安排一些警衛及醫護人員在荷塘大門外待命，以防萬一。”

    “是啊。我們這多人在，蓮華姐再有問題，也就一個人，沒什好怕的。塌下來，有蘇芳這個高個子頂著呢。折騰了一，你們肚子都不餓嗎？先去填報肚子再。靈，好今要做紅燒蹄膀的，快點啦，我幫你打下手。”木哥兩好地拍了拍蘇芳的牛腰，誰叫他人高馬大，肩膀夠不著呢。

    吃飯的提議得到秀秀汪汪兩聲強烈附和，眾人不禁莞爾，原本沉重的氣氛，頓時活絡開來。

    一行人暫時一展愁眉，離開鬼醫所在的院落。

    公輸鵲執起木梳，五指與梳齒一同滑落過蓮華一頭柔亮如瀑的黑發，動作輕柔無比。

    “蓮華，這十三年，我每都在想你，仿佛你不曾離去。終於，你又活生生地出現在我麵前。你還記得以前，我就是這幫你梳頭的嗎？”

    梳妝鏡前的蓮華，眼神恍惚地盯住鏡中的身影，不發一語。

    公輸鵲放下木梳，掰過她的肩頭，讓他們四目相對，柔聲道：“你總是俏皮地甩甩頭發，嘲笑我的胡渣淩亂、發質毛躁，然後我就追著你，抱住你，用我的胡渣紮得你格格笑個不停。你還記得嗎？”

    恍惚的眼神對上眼前的炙熱的注視，依舊沉默。

    “你為什不話？你話啊，像以前那樣，開心了大笑，生氣了大哭，不高興時和我耍性子啊，蓮華——”公輸鵲拚命地搖著蓮華的雙肩，失聲痛喊道。

    陶瓷娃娃一般的蓮華，一如玩偶，睜大的杏眼依舊茫然。

    公輸鵲驀地摟緊眼前弱的身軀，悲慟道：“為什會這樣，你明明已經醒了，為什不能恢複以往的活力，難道意不可違，這就是上對我的懲罰嗎？”

    肩頭一震劇痛，讓原本眉心緊蹙的公輸鵲，眉頭擰得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