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腳步越來越近了,庭院樹木上的樹葉從從原來的淺綠漸漸浸染上了濃重的綠色。枝梢頭也變得愈發濃密起來,猶如翠色大傘般遮住了大半陽光。從枝葉縫隙漏下的點點光斑落在了正於樹下閉目小憩的英娥身上,隨風輕盈地跳躍著。
侍女如往常般端上了一盞散發著藥澀味的淺褐色汁液過來,小心翼翼喚道,“殿下,殿下,該服藥了。”
英娥懶洋洋地睜開眼睛,皺起眉瞥了那藥盞一眼,下意識地抿緊了唇。
自高歡那日離開後,每天都派人送了這補藥過來,說是能調養她的身子,並讓她務必每日都喝,喝足了七天才算完事。
“這都幾天了?怎還沒喝完?”她的小臉上露出鬱悶的表情。
“殿下,今天已經是第七天了,隻要將今天的份喝完,您就再也不必繼續喝了。”侍女輕輕笑了笑,將手的東西在她麵前晃了晃,“如果殿下怕藥苦,奴婢還帶了些糖來呢。”
英娥哀歎一聲,不得不拿起了那個裝了苦藥的青瓷碗,一邊皺著鼻子,一麵視死如歸地就將藥一口悶了下去。
侍女在一旁彎了彎唇。
“對了,我的那些東西都收拾好了嗎?”似是想到了什,她放下了空空的藥碗,眼睛明顯亮了亮。
侍女的神色頓時變得有些異樣,吞吞吐吐道,“奴婢幫殿下已經收拾好了。隻是殿下,您確定現在就要出發嗎?為何不在府中等著司馬尚書歸來呢?”
英娥沉默了一瞬,“要不是答應了師父要把七天的藥喝完,我早就去找遵業了。”她頓了頓,“對了,你替我再找套男裝來。這樣路上也方便些。”
侍女應了一聲便退了下去。隻見她出了庭院後卻疾步走到了府中的一處偏僻角落,極為嫻熟地發出了幾聲鳥叫。不多時,有條人影從樹上一躍而下,聽那侍女說了幾句立刻消失不見。侍女望著那人的背影一閃而逝,默立了一會,又微歎了一口氣,這才轉身離開。
待英娥換好了男裝,又將一切準備就緒之後,天色卻驟然暗沉下來。大片大片的浮雲綿延不斷,幾乎遮住了半邊天,也將縷縷陽光暫時隱蔽於其中。
侍女見天色突變,還上前勸了幾句,可英娥絲毫不以為意,還興致勃勃地在馬廄挑選著馬匹,最終選了匹棕紅色的高頭大馬。
“阿巧,這府的事就交給你了。”英娥交待了一些瑣事後,便牽了馬準備出發。剛踏出門,忽聽不遠處傳了一個略顯暗沉澀啞的聲音,“你要去哪?”
英娥怔了怔,抬眼朝著那個方向望去。
因著逆光的關係,她看到那個高大修長的身影朝著自己走近,周身似乎包裹著一層暗色。在微弱的天光之下,他臉部和肩膀的線條卻顯得越發淩厲。
英娥忽然覺得身上有些發冷,訕訕輕喚了一聲,“師父……你怎在這?”
高歡一步一步走到了她的麵前,麵無表情地看著她卻再不發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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