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浚看到貞兒的一瞬間,沉沉的壓抑著的情緒終於爆發出來。他三步並作兩步撲到貞兒的懷中,“哇”地一聲哭出聲來,那,伍兒淚水也湧出雙眸。
貞兒強行壓抑著心中的不安,揚一揚頭,生生地把淚水逼入眼眶中,維持著一個淡然勉強的笑容。把已長到齊肩高的見浚摟在懷中,撫著他的頭發,柔聲地問:“浚兒乖!看見父皇和母妃應該高興,怎哭了?是不是在路上有人欺負我們浚兒了?”
見浚隻是一邊哭一邊搖頭,他不知怎樣開口告訴姑姑這個驚的噩耗,貞兒看了梁芳一眼,梁芳馬上作揖道:“貞兒姑姑,奴才也不知為什?王爺從宮出來就悶悶不樂,—個勁地摧著駕馭馱轎之人快走。”
貞兒心馬上翻了一個轉,難道是真的嗎?那種不祥的預感更加猛烈,就像奔騰的洪水,衝垮了自己設置的心理防線。
她迅速把見浚拉到寢室,一邊給見浚擦著淚水,一邊接過伍兒遞過來的茶盞,心翼翼地用嘴吹了一下茶水上漂浮的茶葉,就著手把茶水端到見浚的唇邊:
“浚兒,先喝口茶水壓壓驚吧!”
見浚依舊呆呆地站在那兒,一個勁地搖著低垂的頭。
“浚兒是不是聽到什了?看到什了?告訴姑姑。”
見浚偷偷地看了貞兒一眼,轉身又撲到伍兒的懷中,抽泣不止。
貞兒臉色蒼白,櫻紅的唇瓣印刻著幾顆失血的牙印,手中的茶盞杯蓋相撞發出了“噠噠”聲響,片刻,貞兒平靜了—下心緒:
“浚兒,不管發生什事。姑姑我都能擔當得起,你吧!是不是聽到於大哥的什消息?”
這時,見浚從伍兒的懷中抬起了頭,用哀惜的目光看著貞兒,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啪”,茶盞落地,青瓷折枝菊的花盞,瓷片四濺,就象貞兒一顆玲瓏的心支離破碎。貞兒軟軟地坐在榻邊,身體如一朵淒風苦雨中的殘荷,萎靡於地。
果然,在這場大洗牌中於大哥是首當其衝的人物。景帝上位時,於大哥一句“社稷為重,君為輕”,震動朝野,也為景帝登位架起了人梯。於大哥為人剛直不阿,對君無二心,勢必得罪一些人。這些人會不會在新君麵前誣陷於於大哥,曆朝曆代都是人得勢際,君子遭殃時。
伍兒含著淚水,急急地問見浚:“這,這是從哪兒聽的!”
見浚低低地:“在父皇的書房中,曹吉祥和徐…貞?於大哥‘欲意迎立外藩,犯謀逆罪。’父皇一開始還猶豫不決,曹吉祥看狀湊到父皇耳邊:‘徐尚書言之有理,不殺於謙,奪門名不正,言不順。’父皇聽後,擬旨,明捕於大哥……”
“謀逆罪,怎可能?於大哥臨危受命,救國家於危難,戰功彪炳,又怎會去謀逆?”
伍兒不解地不斷重複著:
“怎可能?”
“怎可能?”
伍兒在原地不停徘徊著,終於站在幾乎呆滯的貞兒麵前,輕輕地把失魂落破的貞兒摟入懷中,下顎抵著貞兒烏黑的秀發。輕歎一聲:“愈加其罪,何患無辭。這就是皇家呀!”
貞兒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相信所眼前即將發生的一切。貞兒呆呆地任伍兒摟著,耳中嗡嗡作響,腦子一片空白。
將近半盞茶的工夫,貞兒才仿佛慢慢地懵懂中清醒過來,她眼噴怒火,緊咬銀牙:“曹吉祥,這個奸人,競敢誣陷於大哥。救於大哥,必須要救於大哥,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
到這兒,她猛然推開伍兒,騰地站起來,對仍站在門口的梁芳:“快,快給我備車!”
“貞兒姐,你要去哪?要幹什去?”貞兒急急地向廳外而去,伍兒跟在後麵追問道。
貞兒頭也不回:“去乾清宮,去找皇上,去給於大哥求情。”
伍兒—聽心如火燎,於謙之事不是一兩個人求情就可以,相反,貞兒此去可能會扣以內官幹預政事之名,弄不好還要搭上性命。但未等伍兒多言,貞兒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宮門的盡頭。
伍兒站在那想了一下,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想方設法,讓沂王進宮求情於太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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