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獵一千零二十年，九月初十，蕭羽明一夜轉醒，見陳澈坐在桌旁手握一卷書冊，未束起的長發散在耳邊，還是那樣好看。

    “阿澈……”

    “太子殿下，恭喜。”陳澈放下書，回過頭來。這一切變化太快，起初他還以為要陰謀算盡方能讓蕭羽明坐上太子位，再取這下。

    今後該如何，他心中也是焦灼。

    “太子？”蕭羽明一愣，心想他那父皇是當真瘋了？

    “恩，你被送回來時，我方才得知這個消息。”

    “顧星燃。”蕭羽明。

    “那日放我之人？”

    “恩。”

    “恩，”陳澈又繼續道，“你的兩位皇兄戍邊，如今桑瑤之中已沒有了敵手，下一步是皇位。”

    “阿澈，我若登上皇位，你要什？陳家沉冤得雪，之後呢？”

    他關了陳澈十二年還廢了他是不爭的事實，他本以為得以重見日的陳澈會選擇離開。可他並沒有。

    蕭羽明心知肚明陳澈留下是為了複仇而非其他。

    可他至少該憤怒，至少該選擇和戰思灼一起，而不是留在他身邊。

    可陳澈越是顯得‘正常’，他就越是感到害怕。

    “之後等之後再。”

    陳澈自櫃中給他拿來一套換洗的新衣，神色如常。

    “蕭王室的下是陳家打下的，我登基後，便將皇位讓給你。屆時你想做什便自可做，不用心翼翼防著我也會過的開心些。”

    “……”陳澈瞥他一眼，隻當做是充耳不聞。

    這人從來就是這樣，十二年，不，從他們認識第一起就是這樣。做得一副情深的樣子，卻甚是自私薄情。

    倒真成了涼歡所希望的那般。

    十二年前，不就是那樣嗎，把一切都給他的，臨了卻是反手奪走了他的一切。

    陳澈想起蘇今宵嬌俏又高傲的樣子，想起顧星燃就算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骨子卻也依舊是傲然的。

    他本也有那樣的機會……

    隻可惜，那都是過去了。

    “當年那對你是我一時鬼迷心竅。陳澈，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我不會再擋你的路，今後你要怎樣，我都聽你的，隻要你過得開心，我……”

    蕭羽明本想‘我就也開心。’可這話到嘴邊，他卻不出。

    當年他娘，希望腹中的孩子是個薄情之人，他想到陳澈離開卻又高興不起來。哪怕離開對陳澈而言或許是種救贖。

    可他內心最深處卻埋著一顆惡的種子，他在陳澈身邊想著陳澈走了也好，可陳澈當真要走時，那顆深種在心的惡種就即刻發出枝椏，不由分的將人綁回來。

    “你開心不起來，不必騙自己。”

    陳澈打開書卷，不想再與蕭羽明討論這個。他重見日後為了報複皇帝，已是刻意壓製。蕭羽明卻偏生要提起，實在令人不悅。

    往日的情景又一次浮現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