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思思走後，成鑫氣的要死，把金蕾也趕走了。他一個人在療養院氣哼哼地躺了好幾，心情才慢慢平複。

    這是深山，網絡信號不好，也不能刷手機，他腳斷了，也不能溜出去玩。這之前他為了舞台劇鞠躬盡瘁，忙得腳打後腦勺，一旦無事，成鑫就開始覺得無聊起來。電視不好看，金蕾也沒給他留幾本書，他手機原來存的還有《卡門》的各種資料，高思思來宣布他不是導演的那他一氣之下都給刪了，現在真是什可以看的都沒有。他作為一個沉醉於工作的中年男人，腦子隻有工作，手機隻有工作夥伴，一旦失去工作，他和同事完全沒有可以聊的話題，甚至都沒有打電話給他們的理由。而且因為不想造成之前在市醫院那樣的狀況，他的行蹤其實是保密的，也沒有可以聯係的朋友。

    成鑫每的治療很固定，就是每打吊瓶消炎，隔幾換藥，再隔幾去拍個片子看看恢複的怎樣了。療養院夥食不錯，雖然隻是食堂大鍋飯水平，但花樣還挺多，比成鑫在劇院一到晚吃盒飯的日子強多了。每下午醫生會來例行檢查一次，他的主治醫生姓陳，是個個子很高的男醫生，陽光帥氣，問診很專業，知道成鑫是導演之後也不怎八卦，這讓成鑫很信任他。與此同時腦震蕩的檢查和治療也在默默的進行，身上傷口的縫合線也按照傷口的恢複程度慢慢拆掉了，總體來成鑫是在一轉好。醫院知道他沒有家屬照顧，如果有需要拍片子的活兒，基本到了時間護士就會來推著他去檢查。成鑫老婆被他趕走後，每周隻來看他兩次，每次也呆不多久，病房開始變得雜亂，不過成鑫並不在乎。

    療養院的整體氣氛還是十分清心寡欲，山空氣很好，也挺安靜的，一黑就隻有蟲鳴。隻是每上午九點，療養院會用大喇叭安排病人們一起做操。療養院的方針是鼓勵大家到院子散步。成鑫暫時還參加不了這些活動，無聊的他從樓上的窗戶向外望，沒幾就認出來好幾個團體。有的大人紮堆聊，有的孩紮堆探險。其實這病人還挺多。成鑫沒事幹的時候就在心腦補他們之間的對話，這種事他在上大學學編劇的時候經常幹。他還觀察到了幾隻野貓，一隻黃色的比較親人，負責向路過的人要吃的，另外幾隻則比較怕人。療養院對它們的態度比較中立，既沒有特意喂養，也沒有特意驅趕。

    讓成鑫意外的是，這是一家專門收治脊柱方麵疾病病人療養的機構，院長在這個領域還很有名。因為這些病人的治療需要多次手術和專業護理，是長期的鬥爭，所以會有專門的療養院。這醫生水平並不差，脊柱手術都做得，治療他的左腳骨折完全是意思。

    大約一周後，成鑫學會了用雙拐走路，護士鼓勵他到處走走。他在走廊練習了幾個來回之後，覺得自己很厲害啊，便決定出征，第一個目標是在療養院到處逛逛，於是他架著雙拐心翼翼地乘上電梯來到樓下的花園。

    這是周日，氣晴好，秋風也不算涼，花園有不少來探望病人的家屬正和病人一起笑笑。成鑫穿著病號服並不顯眼，也沒人理他。因為沒人幫忙，他好幾沒洗澡了，身上氣味挺大。他上次洗澡還是周三金蕾來的時候，幫他在自己病房的衛生間，燒好水慢慢澆在他身上。雖然金蕾每次來都幹不少活兒，可他覺得用不著，家的女兒剛九歲顯然更需要媽媽照顧。他每次總是趕金蕾回去，所以她也不常來。老婆不在的時候，他的個人衛生問題就對付著來，自己每隻是隨便擦擦手和臉，衣服也是護士幫他換衣服的時候才換。之前在單人病房就他一個人不顯，現在出來，成鑫也有點兒在意自己身上的味道，所以他就挑著沒人的犄角旮旯走。

    成鑫抱著練習使用拐杖的心走了挺遠，從自己的住院樓一直走到了花園到操場之間的路，這條路是直接通往療養院大門的路，沒什風景，離幾個樓又有一定的距離，大部分人都是開車路過。成鑫想著別人在車聞不到他身上的異味，就在這邊的路邊隨便找了個長椅坐下，雙手一攤享受陽光。好幾沒出門，曬曬太陽還挺舒服，他那個位置的視線所及正好避開了所有的人工建築，麵前隻有青山和藍，於是成鑫的腦內劇場悠悠上映，假裝自己正在瑞士的深山度假。當成鑫正在感慨大自然的美好，中午即將吃到的瑞士奶酪火鍋風味別具一格的時候，卻意外碰到了一個熟人——捧著保溫瓶的魏素芬。

    魏素芬今穿著淺灰色的罩衣和七分牛仔褲，紮著利落的馬尾辮，挎著一個大包，素顏沒有化妝。和平時在舞蹈團靈巧的樣子相比，今她就是一個普通的瘦弱的姑娘。但是她曾經是舞蹈隊的主力，和成鑫也當了好幾年的同事，成鑫當然能認出她來。她沒有車，從療養院門口的汽車站到麵的病房都是靠走，她是出來給兒子買吃的，看見成鑫也是一愣。兩人相遇的時候離得很近，目光一下子就對上了，再裝作沒看見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