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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們在林間找到了一個廢棄的木屋用於落腳。
當早晨的陽光照進屋內,蜷縮在冰冷木地板上的悠翼微微睜開了眼,終於告別了持續了好幾的疲憊。
推開不知何時蓋在身上的薄棉布,她用手臂支起上半身。昨的戰鬥中留下的傷口還隱約叫嚷著疼痛,但這些在悠翼眼中早已算不上什。
初冬的晨風從敞開的窗戶中吹來,輕輕拂過悠翼的後頸。冰冷的空氣隨之掀動,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絲絲涼涼的感覺。她伸手撫順搭在後頸處的淩亂發絲,卻一手撫空。
啊,長發被那家夥割掉了,現在的長度連肩膀都到不了呢。
不知為何,悠翼的心產生了一種空落落的感覺……
盡管已經經過了簡易包紮,她頸部的傷口卻還很痛。她很心地扭動脖子,將注意力集中在身旁的床鋪上。
這棟破舊的屋子,除了門邊的兩張凳子外,居然還存放著一張窄的單人床。盡管到處已經破舊不堪,但是至少這張床鋪還是能用於休憩的。
那個全身被漆黑鱗片侵蝕的青年正陷入深深的睡眠中,均勻的呼吸讓悠翼暫時鬆了口氣。
“空……”
意識尚未緩過來的時候,她念出的依舊是那個人的名字。
然後,在下一秒瞬間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那個曾經聽她講故事、陪伴她度過了孤獨的日子的人……那個將她從混亂之中拯救出來的人……那個將她擋在身後、替她承受常人所無法承受的痛苦的人……
“鴉……”
她失神地喃喃著他的另一個名字,垂下了視線。
“悠姐姐。”
就在悠翼放棄保持這個令自己手腳酸痛的姿勢、從原先躺著的地上爬起時,一個清澈柔和且帶有一絲稚嫩的聲線傳進了她的耳朵。
扶著門框站在那的,是身著單薄衣裙的白發女孩雪兔。
悠翼不解地看著她,眼神中有些許猶豫。
和煦的風從野外順著敞開的木門吹進了屋內,將女孩的白色發絲輕輕撩動。
略帶金色的晨光灑在雪兔的背後和頭頂,而她正對著悠翼的那張精致巧的臉蛋卻沒有染上一絲顏色,依舊給人冰冷淡漠的感覺。
但是,仔細一看的話,卻能發現雪兔扶著門框的那隻手在微微顫抖,她那瘦削的身軀也是一樣。
她在害怕什呢?
悠翼帶著一絲擔憂走了上來,在雪兔的正前方微微伏下了身。
“,怎了……?”
“對不起。”
“為什要道歉呢?”
雪兔緩緩抬起了頭,讓光亮稍微地照到了她的臉。
“那家夥,受到的不僅僅是外傷。”
盡管雪兔的聲音聽起來依舊缺乏情感毫無起伏,但是從她的話卻能夠感受到一絲悔恨與不甘。
“……”悠翼遲疑了一會兒,眉毛略微地抖動了一下,“……嗯,我知道啊。”
“而我……我沒辦法救他。”
盡管聲音依舊很冷淡,但是從雪兔又一次低頭的動作中可以看出她再度陷入了迷惘。
“沒關係,這不是你的錯……倒不如,你能通過這種方式為他療傷,我已經很感激了。”
悠翼剛想伸手撫摸她那蓋著蓬鬆發絲的腦袋,卻在即將觸碰對方的時候感受到了一股電流。她的手僵在了那。
“悠姐姐。”
“……嗯。”
原先就冰冷的空氣仿佛在這一瞬愈加冷卻了下來,靜下來仿佛還能聽到微風掀起樹葉的聲音。悠翼和雪兔麵對麵站著,一個向光一個背光,陽光透過樹影間的縫隙灑在悠翼的臉上,她不舒服地眯起了眼。
“你不記得我了吧?”
“……唉?”
內心的紛亂立刻被麵前這個女孩看穿。
那雙緊盯著自己的赤色雙瞳,有如鮮血凝成的寶石,此刻卻依舊被迷霧所裹。
好熟悉。
好熟悉的感覺……
我認識這雙眼睛吧?
是在哪?
啊啊,想起來了。
是在邊緣區嗎?在我和空分開的時候?
但是……
為什……我想不起“你”了啊……?
“悠姐姐。我對你做了很過分的事。”
她輕輕地拽了拽悠翼的衣角。
“什事……?”
麵對一邊保持著冰冷的麵孔、一邊做出女孩飽含歉意的舉動的雪兔,悠翼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
畢竟……真的想不起來。
她好像突然能夠明白之前空在麵對她時的那種感覺了。
想要再靠近一步,卻又被拒之門外。
——那種為他人的事情揪心卻又無能為力的感覺。
“不,悠姐姐完全不用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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