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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清爽的早晨,窗外的陽光透進林間,隱隱約約奏著和諧的旋律。悠翼和空背靠背坐在室內唯一的破舊床鋪上,悠翼的臉朝著窗外,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照射進來,灑在她的臉頰和衣服上,使她不禁微眯起眼。
而空,則是背對著陽光,麵朝略顯陰暗室內。
悠翼三年來的生活環境看得他有些不忍——木屋內的家具樸素精簡,除了他們現在正坐著的、很難擠下兩個人的窄木板床、兩張凳子、一張圓桌和一個隻設有兩個門的櫃子,就什也沒有了。
就在這時,他注意到擺在櫃子的某種色彩斑斕、閃閃發亮的東西。
好像是……有色玻璃瓶?
……
“,空……你知道自己現在的記憶是虛假的嗎?”
沉思之際,背後傳來少女的聲音。悠翼平淡緩和的聲調中,帶著淡淡的憂慮。
“嗯,知道……鴉之前跟我透露了一些,所以不用擔心,我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
“鴉他……”
當空一提到這個名字,氣氛便再度變得僵硬了起來。
悠翼的臉色有些蒼白。盡管背對著她的空不能直接地看到對方的表情,但是卻能夠通過她欲言又止的語氣中感知到一些不平常。
之前空所處的那個空間,鴉用盡最後的力氣同那隻漆黑的猛獸戰鬥,最終他們選擇了無異於同歸於盡的道路。
那個時候,鴉對空出了最後的話。
不再是以往有著他的風格的辛辣諷刺,而是放下傲慢、放下嫉妒、放下憤怒之後的進盡忠言。
——“我希望你能夠代替我回報她……因為現在的你,已經開始逐漸擁有那個能力了……”
——“請帶著她一同前行吧。”
帶著與往日不同的緩和表情,鴉選擇了犧牲自己,為他所愛的那個她爭取一些幸福。
——“她隻要能待在你的身邊,就已經足夠幸福了啊。”
——“她選擇的至始至終都是名為‘空’的那個存在,所以,請務必相信……領著她前行、給她帶來幸福、這是隻有你才能做到的事情。”
空默默閉上眼,聆聽腦海中回蕩的對方的話。不知為何,竟產生了一絲悲傷之感。
身後的悠翼從剛剛到現在,一直很安靜。可能是因為鴉的事情而受到了一些打擊吧。
不知道鴉那家夥……有沒有好好地跟悠翼道別呢?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陣細微的響動。少女柔順的發絲搔弄著空的脖頸,那是一股絲絲涼涼的感覺。
可以想象,悠翼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情緒。
她在努力轉換話題:
“或許空早就已經不記得了……不對,是肯定不記得了……因為那,當你醒來的時候,我篡改了你的記憶。”
“……嗯。”
空輕哼一聲,表示自己在認真傾聽。
於是,悠翼暫時舒了一口氣:“與其是‘篡改’,不如全部都是由我來添加的。關於這件事情,我重新一遍吧……雖然可能你已經隱約地察覺到了一些。”
“那,空突然提議要去邊緣區冒險。我最終沒能服你,和你一起去了……結果我們在那遇到了真正的突發事件,空想要保護我卻不幸被……”
“嗯,我知道。”
空的語氣很溫柔,或許他早已接受了這一切吧。
但是看得出來,悠翼還始終對此事耿耿於懷……空決定,必須讓她也一並接受才行。
“我痛恨那個時候的自己,沒能阻止空去幹危險的事情……現在的我所承受的痛苦,或許隻是那個時候表現出的軟弱無為的報應吧……”
“悠翼,你不必自責的。那個時候確實是我太莽撞了。”
空從背後握住悠翼的手,將手心的溫暖傳遞到她的身邊。
沒錯,你不用怕。所有事情,隻要出來就好。
——現在的我還在你的身邊,這就是“奇跡”啊。
“那……白發白衣的魔女突然出現在了我的麵前,我和她之間定下了契約。隻要她把我鎖在那個環境、我不反抗她,她就把你複活。”
“事實上,她確確實實做到了肉體上的複活……我親眼看到噴濺而出的鮮血被吸了回去的畫麵,整個人都要呆住了……但是,複活的也僅僅隻是你的肉體而已。你的記憶和人格全部都已經蕩然無存了……”
“好在……那個時候的你好像還擁有著思考的能力。我在你睡下之後,將原先屬於‘空’的記憶全部填補給了你,當然,也適當地抹去了一些東西,改掉了一些東西……”
悠翼的話語中帶著略微的顫抖,而空所能做的,僅僅是向她傳遞那份勇氣。
“因為我覺得,隻有那樣,空才能夠忘掉被迫留在那的我、回到討伐者公會好好生活、成為一個勇猛直前的人……”
“但是……我好像做錯了。我沒能夠將空記憶中的‘我’完全抹去……結果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悠翼的聲音越發低沉了起來,還是逃不去自責的深淵。
“這樣不好嗎?現在的‘空’一直惦記著你,分開的那四年間,他的所有成長都離不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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