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由於柒野的介入，空等人很快便突破了公會的包圍圈，在相對安全的地方暫時休息。

    時光不知不覺已經晃到了傍晚。之前在叢林中穿行時，由於繁密的枝葉擋住了外界的陽光，處在麵的人們沒能準確地感受到時間的流逝，沒想到一出來，已經黑得差不多了啊……

    在這廣闊的荒野中，色一暗下來，人的方位感也漸漸地弱化了許多。空和悠翼決定暫時停下征途，等亮了再次出發。

    三個人圍坐在篝火前，無聲地盯著那團火焰劈啪啦地冒著火星。夏季的夜晚正是一之中最美麗的時刻，清新的空氣中透著淡淡的涼意，撫平了白的燥熱，也平複著正要踏上旅途的人們的內心。

    “……我的帶路差不多就到這了。公會這次本沒有安排我的任務，要是被發現我長時間不在公會，或許會有些難辦。”許久，是遊月低沉的嗓音打破了沉寂。那名有著一對睿智的深邃藍眸的美少年，此刻卻對著明晃晃的火光重重地歎了口氣，表現出了對現狀的無奈。

    悠翼的肩膀縮了縮，沒有話。空看了看悠翼，眉眼間頓時有了一絲憂慮，但還是轉而對遊月禮貌地笑了笑：“沒事，能帶我們脫離公會的包圍圈，已經很感謝了。剩下的路就讓我們自己……”

    “你們知道接下來該去哪，該幹什了嗎？”

    遊月的質問一針見血，空和悠翼都沒有回話，隻是默默地盯著跳動的篝火。

    沉默持續了將近半分鍾，悠翼默默地開口道：“我從屋離開的時候，根本沒有想到之後會麵臨一場逃亡。”

    對著篝火，她苦澀地笑了笑，繼續道：“我沒有攜帶任何生活必需品，也不知道該怎在野外生存……之前被鎖在這出不去，但是有魔女為我提供食物；時候雖然常常和鴉待在野外，但都是依靠安全區的物資生存下去的……空的話，就更不行了吧。總之，在被公會集火的當下，我們沒法回去，但是……也真的不知道該怎擺脫人類社會生存下去。”

    “擺脫人類社會？”遊月微微上翹的嘴角顯示出了對這段發言的輕蔑，“離開公會的統治，怎就擺脫人類社會了？我們目前所看到的由公會所統治的世界，隻是這個大千世界的一個角落而已。在這片荒野之外，或許還存在著許多紛爭，但這並不意味著沒有繁華的城市、熱情的人們，並不意味著沒有可以接納你們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人類和妖族和諧共處的社會也是可能存在的嗎？”

    “當然。”遊月頷首，眉眼間帶著笑意，“你們……也隻有你們有力量能夠去往遠方，去尋找我們看不見的‘世界的背麵’。生活物資的缺乏隻是暫時的，在前進的路途中你們一定會收獲許多不一樣的風景。”

    “那個，遊月……”

    這是悠翼第一次試探地叫出他的名字。

    “嗯？怎了？”

    “為什……你會知道這多呢？”

    遊月淡淡地笑了，目光如水地凝視著火焰：“因為我是‘神之子’啊。”

    “神之子……”

    一聽到這個名詞，悠翼就不由得震顫兩下。果然還是無法克服對它的恐懼——這樣想著，悠翼縮緊了身子。

    空自然注意到了她的變化，默默地抓住了她的手。

    遊月抬起頭，對著悠翼笑了笑：“很諷刺吧？那群研究員為了創造出像我這樣的生物，一開始隻是為了贏得一場戰爭，一場人類與人類之間的戰爭……結果弄巧成拙，掀起了另一場戰爭。‘神之子’的存在意義開始變得曖昧不清了。”

    悠翼抬頭，疑惑地看著他。如薄暮般的瞳孔中映出少年略顯淒楚的臉。

    “為什一開始創造‘神之子’這種存在能夠贏得戰爭呢？”

    “因為大人們創造出的‘怪物’——我們，相當於人類的先知啊。用我們的力量征服世界，或許比想象中的輕鬆許多。”遊月用機械化的語調著，似乎是在重複“大人們”過去的發言，“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先知’對戰爭、對征服世界什的……早已失去了興趣吧。”

    遊月認為，人類的內鬥沒有任何前途，一味地從征服中尋找快感，不如避開紛爭，在一個安靜舒適的環境好好地活下去。

    “其實，我還挺羨慕你們能夠離開這個地方，踏上一段新征程的。雖然是不得不這做……起來，在這個地方，你們應該已經沒有什牽掛了吧？”

    遊月沒有看向對方的眼睛，唯獨這個問題，他不想直接透過回答者的內心得到答案。他想要聽他們出來。

    “……”

    果不其然，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

    “我……已經沒有牽掛了噢。”

    是空率先回答的。遊月有些意外。意外的不僅僅是回答順序，更是他的答案。

    緊接著，空抬頭，對著遊月的深邃雙瞳，目光堅定地：“繼承鴉的意誌醒來後，有悠翼一直守護在我的身旁，讓我知道自己並不是孤身一人……但是一想到被我拋下的公會的大家，我的心就隱隱作痛。有的時候會質問自己，就這樣一直躲在外麵真的好嗎……？但是後來，我見到了洛歌。看到她依舊那陽光那可靠，我真的非常安心……還有柒野，逃離公會的那，我依稀記得自己跟他大吵了一架，再度見麵的時候，他的舉動也是讓我大吃一驚……我隱約地猜到這幾年他過得不是很好……但最後他還是走向了光明。”

    空頓了頓，深吸一口氣：“……所以我覺得，他們的未來，沒有問題。已經不需要我擔心了。”

    “你得對。回去之後，我一定好好照顧柒野先生。”遊月擺出職業性的微笑，似乎對空的回答還是比較滿意的，“那你呢，悠翼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