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離子看著橫跨在楚都和南越之間的這一條大江，他們從大漠中出來以後，一直往西南方向走，如今終於乘上了前往楚都的船。

    十二條江歸於一處，橫亙在兩國之間，往東是南越，往西是楚都。

    鬱離子和青鴿陪著蒺藜，青龍和東方七宿留在了有娀，竹一一人回了摩嶺。

    青鴿看著又陷入昏睡中的蒺藜，從知道蒺藜中了曼陀羅的毒以後就沒有展過眉，這幾日來，蒺藜總是昏睡多過於清醒，醒來沒多久就會渾身疼痛，但是蒺藜總是忍著，什也不，直到最後昏厥過去。

    蒺藜在短短幾變得脆弱不堪，的一張臉瘦的顴骨都凸顯了出來，臉上毫無血色，青鴿隔一段時間會給蒺藜的嘴唇潤潤水，而用食隻能等蒺藜自己醒來，但每蒺藜最多隻能吃兩次東西，因為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

    這般模樣的蒺藜，鬱離子和青鴿心痛不已。

    歌鴝屍骨無存，蒺藜臥病在榻，禍不單行。

    他們所乘的這一條船並不是來往於楚都和南越之間的商旅客船，客船總是在楚都或者南越的江邊靠岸的，而他們是從大漠中走出來的，這是他們租了一條船，船不大，但對於他們三人足矣且略算寬敞。

    船內還算整潔，席墊都是平鋪在硬板上，嚴寒霜凍，蒺藜的身上搭了厚厚的一床棉被，鬱離子跪坐在蒺藜榻前，一頭披散的白色長發散在了地板上。

    鬱離子喃喃出聲“師傅，我該怎辦？”

    他覺得好難受，心對歌鴝的情愫和惦念不曾宣泄，他好幾夜在夢夢到歌鴝，他親眼看著他跌入深淵，他很想拉住他，可是歌鴝的臉忽然一變，就變成了蒺藜蒼白如雪的臉，靜靜的躺在那，歌鴝麵無表情，眼神卻灼熱的看著他，仿佛在告訴他，不能讓蒺藜隨他而去。

    他不知道該怎辦，他治不了師傅的左手，解不了師傅中的毒，他好怕蒺藜就這樣靜悄悄的走了，留下他一個人。他不敢睡覺，他不知道如果蒺藜不在了，他是否有勇氣去見歌鴝。

    他現在不敢休息，閉上眼都是蒺藜和歌鴝的身影。

    青鴿看著同樣滿身疲憊的鬱離子，坐在蒺藜身旁，“鬱離子，你休息吧，我看著姐，不然你自己也會累壞的。”

    鬱離子搖搖頭，青鴿看著鬱離子歎了一口氣，又，“姐的體質不同於常人的，雖然不似你之前的藥人體質，但是也並不是任何毒藥都可以帶走姐的。”青鴿轉過頭看著蒺藜過於白皙的臉頰，“曼陀羅固然無藥可解，但是姐沒有交代我任何事，她自己比任何人都了解這個毒，或許某一姐真的會離開我們，但一定不會是現在！姐隻是在這樣折磨自己，如果這樣能讓她減輕心的苦痛，我們就這樣靜靜的陪著姐吧。”歌鴝的離去對蒺藜的影響，不是一星一點。

    鬱離子看著青鴿平靜而憂傷的側臉，青鴿是真的在陪著師傅，青鴿生來跟隨著蒺藜，若蒺藜同歌鴝是兄妹，那她同青鴿也算得上姊妹，青鴿真的很了解蒺藜，那是常年伴隨在側的結果。

    鬱離子伏在榻上，“我們到楚都以後要怎辦？”

    青鴿轉回頭看著鬱離子，冷靜的著後麵的行程，“我們在淮江靠岸，那會有人接我們的。”

    青鴿不像一般的侍女丫鬟隻困於蒺藜身邊的方寸之地，但也不同於侍衛單純保護蒺藜的安全。青鴿像蒺藜的影子，如影隨形，而且青鴿的身上也有歌鴝和蒺藜身上那種唳氣。

    鬱離子覺得此時的青鴿和竹一很像，給人的感覺都是一把冷冰冰的兵器，鬱離子和青鴿的眼睛對視，“青鴿，你和青龍他們是什關係？還有師傅，她是不是……有瞞著公子什事？”

    在他看見青龍以及東方七宿他們時，他覺得他們和蒺藜青鴿之間很熟悉，像是朋友，但是又有淡淡的敬畏之感，就像是將軍與士兵。他本來也不想問，可現在他們離開了有娀，他們要去到一個新的地方，他心其實有不安，畢竟他在離開宮吟陌的藥穀以後，被蒺藜收留為徒，一直跟在歌鴝身邊，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能夠處理入世所麵臨問題的能力。

    青鴿他們要到淮江去，那會有人接他們！他雖然不如尋常百姓知曉的事多，但是如今的他也知道以前的有娀在世人眼是什位置，歌鴝曾過，他們一直駐守在摩嶺，不曾走出過有娀，可是蒺藜和青鴿的意思明顯不是如此，還有青龍和東方七宿他們，感覺不全是有娀人。他有種直覺，這次在淮江接他們的人，和青龍他們一樣，與蒺藜青鴿是同樣的關係。

    所以，他想知道那層關係是什，或許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他還要接觸他們，以及接觸很多人。

    青鴿也沒有打算避諱，蒺藜曾交代過，在這場戰爭結束後，將魁星閣的存在告知歌鴝，以及鬱離子和秦艽。雖然魁星閣以蒺藜和青鴿為首，但是魁星閣的建立一直都不是以蒺藜為中心的，那更像他們的家，慰藉他們在此之前被割裂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