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幾年前的那次見麵，老人愈加蒼老了。

    不過和以前一樣，老人收拾的幹幹淨淨，銀白色的頭發絲毫不亂。

    竹質的木椅，輕輕晃動著。

    也許是察覺到有人來了，原本閉著眼曬太陽的老人，在李東他們到來時，睜開了雙眼。

    老人的視力比起幾年前差了很多，直到李東一聲“外婆”出口，老人才有些反應遲鈍地坐了起來，接著臉上露出笑容，看著李東道：“東子？”

    李東應了一聲，蹲下身子，聲音略微放大了一些，滿臉帶笑道：“外婆，我來看您了！”

    “東子來了，阿芳呢？”

    老人在李東身後搜索了一圈，沒看到曹芳，不過老人也不著急，又回頭喊道：“大海，東子來了！”

    李東見狀也沒急著和外婆寒暄，伸手朝那些不遠處的便衣保鏢揮了揮手。

    譚勇見狀轉頭看向幾人道：“去超市那邊坐坐，那邊有吃的。”

    幾人點點頭，很快就消失在眾人麵前。

    而樓中，沒一會工夫，一位五十多歲的山漢子匆匆走了出來。

    一看到李東，曹雲海頓時喜出望外，大聲道：“東子來了！

    你這娃……來之前咋不打個招呼！

    快進屋，快進屋，峰子他媽，東子來了，快出來！”

    李東站起了身子，連忙笑道：“大舅，我剛好有點事要處理，這幾年太忙，這次剛好來了，就順道來看看外婆還有舅舅，也沒來得及打招呼……”

    “知道你忙，知道你忙，你看這事鬧的，快進屋，快進屋喝點水……”

    李東的大舅都有些手足無措了，一個勁地招呼著。

    哪怕他現在還住在山，可現在的山民和以前不一樣。

    石桐寨不算真正的深山老林，這也通電。

    而有了電，就有了電視。

    有了電視，一直關心自家這個外甥的漢子，就時常能在一些頻道的新聞節目或者經濟欄目看到自家這個外甥的身影。

    大人物，真正的大人物！

    曹家祖祖輩輩，也沒出現過這樣的大人物。

    和李東不相關的山人，未必會在意李東，加上李東這些人，更多的還是出現在網絡上，山人不太會上網，所以關注度不高，哪怕李東有時候也會出現在新聞中。

    可對於熟悉李東的人，還是自家人，每每從新聞中看到外甥的身影，都會讓這個山漢子有種高山仰止的心情。

    所以看到李東居然來了自己家，曹雲海是真的激動和手足無措。

    在曹雲海的呼喊中，很快，屋中又有人走了出來。

    曹峰的母親，和曹雲海差不多的神情，甚至更為拘束一些，招呼了李東一陣，完全不知道該些什才好了。

    而李東也沒辦法改變這些，隻能笑的更柔和一些，談幾句曹峰和林夢的事，一家孩子的事，這才讓幾人漸漸平和了下來。

    接著，不管李東怎勸，曹峰的母親，他的大舅媽，匆匆挎著籃子出了門，應該是去準備菜了。

    而曹雲海，也忙前忙後的，又是燒水，又是泡茶，李東想拒絕都拒絕不了。

    好一番折騰，沒多久，李東的二舅一家，也就是曹瑜的父母也趕了過來。

    除了這些親人，山村中的人都是沾親帶故的，很快寨子的人都知道，曹家那個有大出息的孩子來了！

    當年那個大家以為死在了外麵，或者被人拐到哪的曹芳的兒子來了！

    這幾年，曹芳也來過這邊幾次，很多人都知道她有個有出息的兒子，曹家老大和老二的兒女都在跟著曹芳兒子混飯吃。

    現在知道這個大能人來了，加上村口開超市的那個婦人一宣傳，曹芳的兒子還帶了好多人來了，不定就是保鏢，這下子，曹家很快就被看熱鬧的人給圍滿了。

    而李東，這時候除了笑臉迎人，想和外婆溝通幾句都沒時間。

    村人未必認識李東，李東名氣再大，那也是在外麵。

    山人對這些關注的不是太多，加上本人和電視上終歸有些差別，幾乎沒人認出，這個笑的有些僵硬的年輕人就是他們兒女嘴中那個了不起的能人李東！

    村的年輕人不多，大多都下山打工去了，就算有留在家的，也很少會和老人一樣出來湊這個熱鬧。

    所以盡管人多，卻是沒人認出李東來。

    ……

    陪著這群話全靠自己去猜的大爺大媽們聊了半，李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聊些什。

    老輩人會普通話的其實不多，年輕人還好，幾乎人人都會，開超市的那位婦人因為要做外來人生意，也會，可其他人交流更多的還是地方話。

    普通話，大家倒是都能聽懂，李東的他們能明白，可他們的，李東那是八成靠猜了。

    不過見人人話，這本事李東還是有些的。

    雖然雙方語言不是太順暢，李東一番話聊下來，依舊讓所有人覺得，曹芳的兒子果然是個大能人！

    看完了熱鬧，大爺大媽們很快就四散而去，老曹家要做飯了，再留下來就有蹭飯的嫌疑了。

    等人都走了，李東這才舒了口氣。

    直到這時候，李東才有時間繼續和自己外婆溝通幾句。

    老人還是之前的樣子，繼續坐在門外曬太陽。

    盡管外孫來了，可老人一直都是這副恬淡的模樣，李東也不奇怪。

    找了個自家打的凳子，李東在老人旁邊坐下。

    聊了一會父母，又了幾句家妻女的事，李東還拿出手機，給老人看了一些照片和視頻。

    老人臉上露笑，難得誇了幾句“孩子可愛”之類的話語。

    聊了一會家常，李東等舅舅他們都去忙了，這才輕聲道：“外婆，您還記得當初您跟我過的話嗎？”

    老人看了看他，眼中微微露出一抹疑惑。

    李東輕聲道：“您問我，前世過的好不好，還我十年一大劫，會給我祈福十年。

    這幾年來，我一直都在想著這事，您能具體和我嗎？”

    老人好像有些遺忘了一般，過了好一會，這才開口笑道：“嗯，這事家婆記著呢，每年都給你祈福，保佑你平平安安……”

    老人此刻顯得有些絮叨，卻是沒能回答李東的重點。

    李東忍不住再次道：“外婆，那您問我前世的事……”

    老人這時候反倒是有些詫異地看著李東，又過了一會，咧嘴笑道：“前世因後世果，前世善今世惡，前世貧今世富。

    你時候，家婆看過你麵相。

    娃娃的時候，上輩子的印記還沒散，那時候家婆看你麵相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