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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璞向來看不得女孩子哭,一看見白溪臉頰上淌著的兩行淚就有些手忙腳亂的。
他下意識地掏出紙巾,又想起來白溪看不見他,自己是在一段過去。
哎。
“這就是你不願意往生的原因嗎?”皇後臉上笑的和藹,俯身幫她擦幹眼淚,看著遠處的歌舞升平慢慢道:“放不下自己沒體驗過的這些?”
還是小孩兒模樣的白溪怔怔的點了點頭,下意識的問:“您呢?”
皇後臉上並沒有露出滄桑抑或悲喜的表情,而是用溫柔而平和的表情道:“我隻是想等著你的皇阿瑪。”
看著他一點點的衰老,看他最近過的好不好,等著他離開人間,陪他一起去該去的地方。
白溪死的時候,還隻有十二歲不到吧?
恐怕那時候的她,對一切都是充滿好奇和憧憬的,卻又偏偏再也無法接觸這些……
不過算到如今,她活了幾百年了,恐怕也看過大多數人可能永遠看不到的世界的另一麵了吧。
八尺聽著清宮的琵琶聲,發了會兒呆,不知道在想念著什,忽然袖子一揮,將鄭璞帶到另一處時間。
這是……民國時期嗎?
上海的街頭並不如他記憶中的那樣,黃包車和小轎車相互交織,街邊的廣告牌還是畫板的樣子。
他們徑自穿過私人公寓的門,爬了兩層樓的樓梯,進了一個女子的臥室。
白溪的裝束換作了露出胳膊和小腿的旗袍,寶藍色的纏枝蓮恰到好處地襯出她膚色的白皙。
此刻的她,竟是有腳的,還穿著一雙讓她看起來娉娉婷婷的高跟鞋,頭發也放了下來,弄成了時興的小卷。
如同一個活生生的人。
此刻的她,看起來就如個十七歲的少女,讓人不能無視她不經意間透出的魅力。
鄭璞看見這樣的她愣了下,下意識的揉了揉眼睛。
這貨……是自家那個成天宅宅宅的姑娘?
收拾的這妥帖漂亮……
門被吱呀一聲打開,一個穿著長衫的男人走了進來。
鄭璞回頭一看,竟是年紀看起來略有些稚嫩的螭吻。
他額上的龍角雖然被自己刻意地隱藏了起來,但是鄭璞卻還是可以看到半透明的樣子。
此刻的螭吻……恐怕剛從封印掙脫出來不久吧?
但是,為什他會認識她呢?
白溪見了他來,挑起眉毛笑了起來:“又有什鬼點子?”
螭吻露出慣有的狡黠表情,笑著道:“陪我去東三省一趟如何?”
“哦?”白溪一指旁邊的凳子,示意他坐下:“是因為戰亂?”
“不錯,”螭吻慢慢道:“日軍大舉進攻,我想過去鬧騰下。”
“鬧騰又有何用?”白溪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提醒道:“你忘了上次你把軍情機密丟到人家袁元帥的桌上,照樣大廈傾頹?”
螭吻表情一抽,無可奈何道:“那是我識人不清。”
卻見他從兜掏出一張折疊的紙,走到她旁邊放在桌上展開,上麵畫著東三省的地圖和各軍部署的情況,兩個人湊在那嘰嘰呱呱一陣子,還掏出筆來左右勾畫著線路,鄭璞湊在旁邊聽得一愣一愣的,隻覺得自己像個老頭子。
這兩個家夥……估計心理年齡都差不多吧,熱愛冒險,心又雄心勃勃,都是靈體也不擔心隨隨便便被一子彈崩了,做起什事兒來都比較自由。
兩個人越談越歡脫,從炸軍械庫聊到如何幹翻一個狗日的皇軍頭頭,聊到興奮的地方直接抄起那張紙,一起穿牆飛向遠方,留下他們兩個呆在這空空蕩蕩的屋子。
八尺從聽到皇軍兩個字的時候就麵色不太自然,但還是耐著性子讓鄭璞了解這些事情,確認他在她的房間轉夠了才帶他去另一個地方。
時光穿梭的時候,鄭璞下意識的開始揣測當時白溪的心境。
幾代皇朝哪怕蒼老了她的心,新的時代恐怕又可以讓她開始無窮的探索吧。
此刻的白溪雖然看起來還有些青澀,恐怕已經滿足了當初的執念——去體驗自己來不及擁有的人生。
那……為什她的內心深處,還是有鬱鬱寡歡的地方呢?
下一個場景,是在一個類似深山的地方。
漫山的白樺林間或傳來幾聲獸鳴,白溪一個人站在墳前,靜默著不說話。
她的身前,是一個普通人的墳墓,清晰的寫著她生命開始和結束的時間。
白溪小心地給她上了炷香,卻又蹲了下來,顫抖著擁抱她的墳墓。
鄭璞站在她的身邊,忽然看見她的雙腳開始一點點地變得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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