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接上）

    【想在體製內找一份工作，關係的重要性不言而喻。01年，湖南邵陽自來水公司，一名退休職工因為關係不夠硬，未能為子女安排好工作，憤而向領導們砸汽油彈，造成三死四傷的慘劇。

    如果父親在體製外就業，子女進入體製的比例隻有117%。與之形成鮮明對照的是，體製內就業的父親，其後代進入體製工作的比例高達6749%。如果母親也在體製內就業，這一比例將飆升至857%。

    對城市的年輕人來，“托關係”不僅是能否入職的關鍵，更是日後能否升職的決定性因素。在博士論文《中縣幹部》中，就有官員坦言，“如果我的妹妹在中縣工作，那不用我打招呼，她的工作和提拔，都會處處受到關照，這是幾千年來的政治傳統。”

    這種沾親帶故的“政治傳統”，在中城市很有市場。在以城市為主的中西部地區，體製內人員的後代獲得領導職位、高級職稱的比例為109%，而非體製內人員的後代僅有54%。就算不在體製內就業，關係依然對升遷有著巨大影響。中國社科院發布《當代中國社會流動報告》稱，幹部家庭子女進入領導崗位的機率，是非幹部子女的1倍。

    體製外的工作，幾乎完全與開店當個體戶畫上等號。這在當地人眼中是不入流的工作。畢竟，受製於城市凋敝的經濟和閉塞的觀念，隻有仰仗公家才能維持住生活這樣子。

    想在城市的體製外闖出一片地，沒有關係的話也不啻於癡人夢。因為在這，經營的第一要務是與公權力打好關係。早在01年，就陸續有媒體報道，地方上的民營企業家想盡辦法把子女送到當地政府就職。他們就是為了朝中有人才好辦事。

    關係如此重要，以致於在城市創業，成了有關係之人的專利。父母擔任一官半職的，男性後代的創業概率顯著增加了1145%。而“官二代”創業概率的升貶，也成了反腐力度的晴雨表。在十八大後的014年，官員家庭子女的創業概率，比011年時低了%。

    將目光投向更廣大的社會領域，城市的年輕人更沒有活路可走。蓋章辦事、求醫問藥、孩子上學，凡此種種，找不到關係隻能一等再等。

    注定衰落的城市

    相比有關係者，沒有關係的城青年當然事事不如意。但城市注定衰落，關係戶和普通草民終將在經濟滑坡中，達成相對的平等。

    大城市之所以能成為大城市，是因為具備了特定的區位優勢，因地製宜發展經濟，吸引大量人口定居。城市則恰好相反，由於欠缺各類資源，無法通過產業聚集實現人口積聚。規模上的差異，注定了大城市與城市間迥然不同的發展格局。

    起初，河北的省會是保定。但隨著鐵路通車，石家莊逐漸變為華北交通樞紐，帶動大量工礦企業的發展，一躍成為河北最大的城市，把省會的名號奪了過來。留下保定守著驢和當代嚴肅文學空興歎。

    大城市的分野一旦出現，就會從根本上拉開發展差距。1996年，斯坦福大學的安東尼奧·斯康教授（anni iune）提出，城市規模提高、就業密度翻倍，會促進州內的生產效率增加6%。但在中國，由於城市規模太，缺乏規模效應的城市占總城市數的51%-6%，由此引發的損失占到了總產出的17%。

    不要看點滴差距。日積月累，這些經濟上的差距，將從根本上惡化城市的經濟環境。資本自然更青睞大城市。城市規模每增加1%，人均資本量提高04%。對省會及以上的城市來，人均資本增量暴增至068%。截止到014年，7%的頂級投資事件都發生在北京和上海兩個地方。缺乏資本澆灌的城市，輕而易舉地就被大城市甩在身後。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城市經濟不景氣，生活其中的人很難獨善其身。畢竟，關係能解決一個人的就業問題，但無法解決一座城的就業問題。

    就業彈性係數是衡量就業難度的金指標。數值越越，勞動市場越疲軟，求職者越難找工作。007年時，蘭州這樣的內陸低線城市，就業彈性係數僅有005。而在北京這樣的特大城市中，就業彈性係數是後者的5倍。

    人口每增加1%，求職耗費的時間就減少014%。如果你在兩千萬人口的大城市找工作需要一周，那在1萬人口的城中至少要101。與重慶周邊的縣市相比，在重慶找一份工作需要的時間減少了5%以上。

    即便找到了工作，工資也會讓人懷疑人生。城市的工資整體偏低。017年，農民工月均收入75元，待在城市務工依然比外出工作的月薪低687元。其他職業更是如此。城市規模擴大一倍，人均收入就會增加%。一個統計學意義上的中國人，隻需要從規模較的底層城市遷移到規模較大的頂層城市，收入就會增加46%。

    正因如此，那些嗅到城危機的人從故鄉流出。第六次人口普查發現，17個人口淨流出省沒有一線城市。城中下行的經濟逼迫居民離開。人口流失總數超過百萬的城市，四川就有五個。

    隨人離開的，還有維係城市生機的公共服務。

    近年來，為了追求合理收入，中部地區的初高中教師中，出現了南下深廣、北上京畿的風潮。010年至01年，在縣城及以下地區工作的教師由4795萬下降至045萬，流失率高達0%。巨大的教育空洞，封死了城青少年借由讀改變命運的可能。城市也失去了造血能力，無力自救。

    這就是城市的現狀。留在那的年輕人，雖然安逸，但沒有出路。他們不僅要忍受無所不在的關係，還要承擔城經濟落後的種種苦果，更要坐看生活的沉淪。城市化率超過50%後，其速度就會起飛。城市和大城市的差距，會進一步放大。屆時，在城中如此安逸三十載的年輕人，將在垮塌的生活中嚎哭。】

    先不管這個的是好還是不好，是對還是不對，隻想這一句，如果你留在了城市，沒那也許這一輩子你就隻能呆在這個城市出不來了。

    外甥跟我都覺得年輕應該去大城市曆練曆練，但是家人卻隻希望一望無盡的平靜，隻要穩穩的鐵飯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