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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叢順不愧是一個優秀的捕差。他調查了老鐵幾天,越查越可疑,最後三更半夜帶著人把人家的墳給掘了。

    掘了之後發現，棺材頭是空的，隻有幾件衣服。這隻是個衣冠塚。

    這樣看來，混在土匪中的那個人八成就是老鐵了。

    唐天遠有點不理解,這老鐵到底經曆了什,詐死之後落草為寇，完了又回過頭來搶劫家主？他跟孫員外之間有多大仇？

    麵對唐天遠的疑惑,叢順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大人，老鐵此人木訥少言，從不招惹是非,他也未曾與孫員外有什積怨。不過他確實曾在出事的那個田莊做過活，後來調去了孫家的主宅。據孫府的下人交代，孫員外並未打罵過他，有好幾次見到他，倒還對他和顏悅色的。前幾年他生了病，孫員外看到了，還特意吩咐下去，不用他幹重活。”

    “這就奇怪了。那他的父母妻兒呢？也許是他的親人受過孫家人的欺侮。”

    叢順搖頭道，“他的父母已經過世，因為家貧貌醜，也沒娶妻生子。老鐵在這世上孑然一人，了無牽掛，莫說親人，連個知心的朋友都沒交到。他在孫府是最低級的雜役，平時十分低調，不怎惹人注意。”

    孤身一人，老實本分。唐天遠思量著，又問道，“那他的死訊是誰傳出來的？又是誰埋葬的他？”

    “這個，卑職就不知道了。因為大人吩咐過不能聲張，所以我沒有去問孫員外。大人，是否需要現在把他叫過來？”

    “不用，”唐天遠擺擺手，“如果此事真的與孫員外有關，他來了也不會說實話。你再和我詳細說說那個老鐵，還有什古怪之處？”

    “對了，”叢順從懷中掏出一包東西，“老鐵的住處很偏，他的房間現在還空著無人住。我去搜索的時候，在他屋後的樹下挖到了這個。”說著，把那小包裹遞給唐天遠。

    唐天遠打開一看，是銀票，數一數，一共二百多兩。還有幾塊銀子，掂一掂，也有二三十兩。

    他看著那些錢若有所思，一個低等下人，似乎攢不出這多錢。

    “大人，老鐵的月錢隻有五錢銀子。”叢順的想法和唐天遠一樣，這多錢，得攢一輩子，還得是一分不花。這顯然不太可能。

    唐天遠把這些線索連起來，慢慢地說出自己的假設，“有可能是孫員外指使老鐵做了什勾當，之後用這些錢酬勞他，也順便堵住他的嘴。但是這個老鐵不牢靠，或者孫員外覺得他不牢靠，總之，孫員外打算滅口。不過中間出了岔子，老鐵逃過一劫，後來上了鳳凰山投奔土匪，終於等到機會報仇。”

    這個猜測很合理，叢順問道，“那孫員外是否知道老鐵還沒死？”

    “應該隻是驚疑不定吧，他最終不還是決定報官了，看來是相信老鐵已經死了。我當時就奇怪，那多糧食被搶，他怎一點不急，拖了一天才報官。現在看來，他應該是在猶豫，怕過去的事情重新被翻出來。這也正好說明，他讓老鐵做過的事，是不能見光的，嗯，至少是不能見官的。”

    他這一說，叢順也很好奇，“是什事呢？”

    “什事……”現在證據太少，唐天遠也說不好是什事，他目光一閃，又問道，“你剛才說老鐵得了病，他得的是什病？”

    “據說是心衰氣弱之症，生病的人身體變弱，容易疲乏，嗜睡。那老鐵總是在打瞌睡，因孫員外交代過，‘他既然得了病，就少讓他幹些活，孫家不是刻薄下人的人家’，所以管事們也不管他，憑他睡到日上三竿。”

    “他什時候開始得了此病？”

    “三四年前。”

    唐天遠腦中閃過一個念頭，“三四年前，也就是前任縣令上任後不久。”

    叢順沒想到縣令大人會把老鐵和前縣令聯係起來，他微微一愣，“是，應該是這樣的。”

    “心衰氣弱的一般是天生體質差的人，或者受過什重傷的。老鐵做慣了粗活，也沒受過重傷——他沒受過重傷吧？”

    “應該沒有。”叢順還是不明白，這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縣令大人到底想表達什。

    唐天遠點點頭，“也就是說，老鐵不太可能患上心衰氣弱之症。”

    “可是……”

    唐天遠抬手打斷他，“聽我說完。對，你查到的是這個，但這隻是他做給別人看的，目的是掩藏他的行動。試想，如果一個人晚上要做事情，耗費精力，第二天又不能被人發覺，裝病是最好的方式。”

    叢順不自覺地跟著他的思路走，“是這樣沒錯。”

    唐天遠又疑惑了，“有什事情是非要晚上去做，還很耗費精力的？”

    叢順想到了一個特別猥瑣的答案，但那絕對不是縣令大人想聽的，於是他也跟著奇怪道，“是啊，會是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