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酒小七 本章: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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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臘月寒冬的風,像是夾了冰碴兒,撲麵吹來,吹得人臉上肌肉也木木的,凍住了一般。

    譚鈴音忍不住摘下貂皮手套,揉了揉臉。

    唐天遠說道,“誰叫你不願坐馬車,冷吧?”

    譚鈴音緊了緊兔毛圍脖,又把狐狸皮帽子拉低了一些。她的聲音從一堆兔毛之間發出來,有些怪異,“不冷,還挺好玩兒的。”

    她打扮成一個士兵跟在其中,沒有穿盔甲;本來也想騎馬的,可惜不會騎,若是和唐天遠同乘一騎,又覺高調和怪異。

    於是她騎了一頭毛驢出來了,反正運黃金的馬車走不快,她就算騎一頭豬跟著,也不耽誤事兒。

    唐天遠自己騎著高頭大馬,兩人高度差很多,譚鈴音與他說話時還要仰著頭。此刻她的臉埋沒在銀白色的狐狸毛和兔毛之間,更顯小了。唐天遠低頭看了看那騎毛驢的小兵頭兒,搖頭笑,“出息。”

    清辰跟在他們身旁,看著姐姐如此滑稽,他也無聲地笑了笑。

    鄭少封走在隊伍的最前頭,唐天遠三人押在後麵,再後麵是唐家自己的隊伍。

    從墓中撈出來的黃金,連著孫、齊、宗家翻出來的贓款,加上譚鈴音保管的那一筆,林林總總,唐天遠大致估計了一下,有十五萬兩左右。這多錢,好多人還蒙在鼓。他也不能一筆一筆地核對,隻能全部鎖好封箱,先安全運到戶部再說。

    除了黃金,他還要把清辰安全地送到皇上皇後手。至於譚鈴音,她本來是想回家過年的,但唐天遠堅持讓她先跟著回京。正逢年底,又是這大的功勞一件,不趁機跟皇上多討點好處,還想等著過完年再說嗎?

    是以,譚鈴音路過濟南時,隻和清辰匆忙地回家看了一眼,飯都沒吃一頓,就又回頭追上了大部隊。唐天遠派了人保護他們,若非他不能走開,一定會親自登門拜訪未來的嶽父。

    到京城時,已經是臘月二十六了。唐天遠與戶部交接好之後,來不及回家,帶著譚鈴音和清辰,同鄭少封一起進宮麵聖。紀衡已經知道此事,見他們回來,自然很是高興,他決定要重重地犒賞他們。於是挨個問他們想要什。

    問唐天遠,唐天遠答,“皇上,您把微臣的那份兒賞算在譚鈴音的頭上就好。”

    問鄭少封,鄭少封答,“我想要個媳婦。”

    紀衡又問譚鈴音。

    譚鈴音有點迷茫,她好像也沒什特別想要的?一開始聽說要找皇上討好處,她還是很激動的,算計著要多少多少錢,可是後來看到那多錢給了國庫,她又覺得,錢給了國家至少能辦點事兒,也挺好,反正她又不缺錢花……

    唐天遠一個勁兒地給譚鈴音使眼色,鼓動她獅子大開口。

    譚鈴音說道,“要不您給唐大人升個官?”

    唐天遠有些感動又有些好笑,暗歎他們家音音在關鍵時刻犯傻。升官這種事,根本不用說,皇上自會給他升的。討好處不是這樣的討法,唐天遠後悔沒有提前跟譚鈴音溝通好,他也沒想到皇上會問得這直接。

    紀衡覺得這三人的回答甚是無趣。他看了一眼清辰,最終沒開口問他。萬一清辰想要譚鈴音呢……

    於是紀衡說道,“阿晨,你姐姐很想你,你去看看他吧。”

    清辰便跟著一個太監離開了。

    皇宮很大,清辰走了好一會兒,才走到坤寧宮。他是後來才知道自己這姐姐竟是皇後的,雖是親姐姐,但身份在那擺著,所以清辰見到她,想要下跪。

    未等雙膝著地,季昭便把他扶起來。她屏退了旁人,與清辰自在說話。季昭笨不是囉嗦的人,不過當姐姐的一見了弟弟,難免有些嘮叨。

    季家的宅子還在,早讓人又收拾布置了一遍,你住回去之後,想換什想置辦什,就跟下人說;你是國舅,按規定月祿有多少多少,這些錢未必夠花,不過我手頭還有多少多少產業,都給你,嗯,皇上也會另外給你置辦產業的;你若是無聊,可以多交些朋友,不過有些專門把人往壞道上帶的紈子弟你離他們遠一點;也可找些事情來做,你喜歡什就做什……

    清辰一邊聽一邊點頭,末了用手勢比劃道:謝謝。

    季昭眼圈一紅,“自家姐弟,你別這樣和我見外。”

    清辰又點頭。

    季昭說道,“還有你的嗓子……你放心,我一定想辦法給你治好。”

    再點頭。

    季昭看著清辰的神色,總覺他像是有什心事,便問道,“你可是有事情要說?或是遇到什事了?有人欺負你?”一邊問,一邊腦補出可憐的阿晨被人欺負的情形,不自覺有些上火,“到底是誰欺負你?!”

    清辰連忙安撫她:沒人欺負我。不過……我有一事相求。

    季昭忙問何事。

    清辰卻突然離座跪了下來。他很少伸手跟人要東西,現在多少有些慚愧。

    季昭扶他,他不肯起來。季昭說道,“你到底要什,給個痛快話,要天上的月亮我也去給你摘。”

    清辰不想要月亮。他用紙筆寫下了幾句話。

    季昭看完他寫的東西,有些憂心又有些探究地看著自家弟弟。

    清辰眼中一片坦蕩。

    ***

    晚上,季昭問紀衡,“你說,阿晨會不會真的喜歡鈴音呀?”

    紀衡沒有回答,反問道,“怎說?”

    “他今天跟我說,鈴音和唐天遠的家世不夠般配。”

    “哦?他是想讓你反對這場婚事?”

    季昭搖了搖頭,“不是,他想求你給鈴音一個冊封,這樣一來……”這樣一來,譚鈴音背景硬了,在唐家受委屈的可能性就降低了。

    “冊封?未婚女子的冊封一般隻有宗親女子才可以。”

    “我知道,可是我已經答應清辰了,”季昭扯著他的袖角搖,“好不好嘛?”

    “行了,最煩你撒嬌了。”一點反抗的餘地都不給他留。

    不過嘴上這樣說,紀衡的眼睛還是笑的,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反感自己的女人撒嬌。

    季昭很高興,又問道,“那你打算封她什?”

    “縣君?”

    她輕輕推了他一下,“小氣!”

    紀衡扣住她要收回的手,笑看他,“縣主?”

    季昭一撇嘴,“還是小氣。”

    “哪兒小氣了,隻有郡王的女兒才能封縣主。”

    “她給你找回那多錢,還不敵一個名號嗎?”

    “那是唐天遠找的。”紀衡突然想到唐天遠說的要把功勞算在譚鈴音的頭上,再想想自家那小舅子……唉,都是癡人啊。

    紀衡歎了口氣,說道,“要不就封個郡主吧,她是阿晨的義姐,也就是你的義妹,又立了功,封個郡主倒也說得通。”

    季昭還想討價還價,“你也認她做妹子,封公主怎樣?”

    紀衡哭笑不得,“你當封公主是好事嗎?娘家太硬氣了,夫妻可能會有隔閡。”

    好像也有道理。季昭點點頭,“那就郡主吧,你是九五至尊,不能食言。”

    紀衡趁機動手動腳,捏了捏她的耳垂,“放心吧,對誰食言也不會對你食言。”

    季昭笑著去拉他的手。

    紀衡突然把她往懷一帶,拇指蹭著她的嘴唇,目光一閃,“比如……你上次說想騎馬了。”

    季昭一愣,“對啊,你說帶我去的,不過現在要過年了,等開春吧。”

    他低頭,用下巴蹭著她光潔的額頭,壓低聲音說道,“不用等開春了,今晚就給你騎吧。”

    “……”

    ***

    因為昨天晚上說著說著就把主題跑偏了,季昭第二天才想起來還有話沒問完,她又鍥而不舍地問紀衡,“你說,阿晨是不是真的喜歡鈴音?”好糾結啊……

    紀衡渾不在意地答,“我不過隨口說了句話,至於你胡思亂想到現在嗎?阿晨隻是真的把鈴音當家人看待了,他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好不容易有人待他好了,還不許人家報答一下?這才是實在的孩子,你不要整天想些有的沒的,要實在閑得無聊,你就騎——”

    季昭及時擋住了他的嘴。

    紀衡再次上朝時,當著文武百官的麵把唐天遠狠狠表揚了一番;接著給大家介紹了自家小舅子,說了一番表麵上意思是“我小舅子剛來你們都擔待點”實際上表達的是“你們誰敢惹他就給老子吃不了兜著走”的話;最後,皇帝陛下宣布把皇後新認的義妹冊封為“金蘭郡主”。“金蘭”一封號,一來契合譚鈴音與皇後“結金蘭之義”的意思,二來譚鈴音幫著找到巨額黃金這也不是秘密,皇上這樣封,就是記住了她的功勞。

    譚鈴音自己都有點傻眼。當初跟著來京城討好處,想的最多的是要多少錢,至於冊封什的,她根本不敢想。

    皇上做得很到位,冊封不止給金冊名號,還給了宅子,田產。這些以後都會成為譚鈴音的嫁妝。

    不過譚鈴音來不及在京城得瑟,她得回家了。除夕夜是趕不上了,但一定要回家過年。

    聘書已下,她和唐天遠的婚期也定了,是在四月,此番回去,她就不能隨便出門了,得老老實實地待在家等著出閣。

    唐天遠親自送她離京。他舍不得看著她離開,舍不得說再見,不自覺地跟著走了一停又一停,等譚鈴音堅持要趕他回去時,他已經走出原定的話別地點二十多地。

    譚鈴音坐在馬車,撩著車簾看他,“快回去,又不是生離死別,四個月以後又能見了。”

    說到這,唐天遠很鬱悶,還要四個月呢。

    譚鈴音也很舍不得,“照顧好糖糖。”糖糖畢竟是頭獅子,且長得越來越胖了,唐天遠在自家開辟了一個空的小院落,給糖糖當窩。

    唐天遠點了點頭。

    譚鈴音怕再說下去她一衝動不走了,於是吩咐人啟程。

    唐天遠策馬沒再跟著,待在原地一直望著衛隊。眼看著那一排人的身影越來越小,小成了一行漸遠的雁,他才掉轉馬頭。

    ***

    譚能文悔得腸子都青了。清辰竟然是國舅!他把國舅爺往外趕!

    譚夫人在此中起的作用比譚能文大,得罪的人比譚能文多,因此她比譚能文更後悔一些。除了悔,還有怕。她曾經差一點害死國舅爺,她還跟郡主作對!

    媽呀,這日子沒法過了!

    譚鈴音要是她親女兒,那就算是公主,譚夫人也有恃無恐了,可惜人家不是,人家的親娘是嫡母,用不著看小妾扶正的繼室的臉色。

    譚夫人以前還敢仗著自己是譚鈴音名義上的母親,偶爾說她幾句,現在在她麵前,是大氣也不敢出了。

    雖然後悔清辰的事,但看到自己女兒當了郡主,譚能文十分欣慰。加上譚家要和唐家結親的消息傳得全城都知道了,譚能文的身份一下就不同尋常了,今年給他家拜年的人絡繹不絕,有好些人,譚能文自己都捋不清楚來路。

    連知府都派人送了年禮,還邀請譚能文過府做客。

    譚鈴音有些擔心,勸她爹道,“爹,現在不同以往,外麵那些想和你交好的人不一定都是善意,你不要被人算計了。”

    “我知道,他們都是見風使舵的,我經商一輩子,還分不清楚四五六?”

    譚鈴音怕她爹得意忘形,忍不住又道,“也別惹事。”

    “你放心,我知道我是借了誰的風,倘若給你和我女婿惹麻煩,我能得什好?我又不傻。”

    譚鈴音心想,你不傻,你把小妾扶正了?

    其實扶正小妾這種事,譚能文也後悔過。他的第一個妻子來自於一個落魄的書香門第,因家中惹了官司,急需要錢打點,隻好把女兒嫁給了商人,換了不少錢財。發妻什都好,就是有些清高,一直跟譚能文客客氣氣的,不會討好他。譚能文的品味十分大眾,不喜歡這樣的調調,又納了幾個妾。妻子雖性格不討喜,但持家很好,可惜的是年紀輕輕的,就一病沒了。

    譚能文一直沒有兒子,很著急。他有個親哥哥,醉心武學,不肯成家,延續香火的任務都落在這個弟弟身上。老譚家一直人丁單薄,譚能文想找個過繼的孩子都不好找,再說了,過繼的哪如親生的好?

    後來小妾給他生了個大胖小子,可把他高興壞了。那小妾有幾分姿色,又嘴甜會討好人,譚能文一心軟,就把她扶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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