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時坐在露台上，這是開春的時候，她和林霂第一次見麵的地方。

    晶瑩的白紗風燈下，她托著畫夾，用鉛筆在上麵細細地描著一副畫像。

    透明的玻璃牆外下起了冬第一場雪，翡翠派人送過來的海薰冒著熱氣，她恍惚中看見一個人帶著淡淡笑意的麵容，她按了按胸口，那麵藏著一個布囊，布囊裝著林霂的一片鱗片。

    ……

    暗藍色的巨石建築中，明熾安靜地躺在床上，澄孜坐在一邊，幫一直昏迷不醒的愛人剪指甲。

    司顏和澄莫想依偎著坐在巨石建築的最高處，望著隨意成群遊過的深海星星魚，低聲私語。

    陸婧婉依舊和溫瀾有鬥不完的嘴。

    安初和渾身裹著白繃帶的陸雲澈繼續糾結他和鬼言感情的問題。

    從十萬大山回來之後的日子過得平淡無奇。

    除了少了一個林霂之外，似乎每個人都過著和以前一樣的生活。

    按部就班，每一都像是在複製。

    ……

    寒棠接電話的時候，總是躲出去，一副特別不樂意讓白清聽到的樣子，不知道在搞什鬼。

    白清看著他蹲在院子偷偷摸摸地打電話，琢磨著，是不是該離開了。

    葉子宴現在和佑涯大祭司在一起為了修複十萬大山而努力工作，寒棠就是想要找他麻煩，估計也惹不起佑涯大祭司吧。

    那，真的要離開嗎？

    好像還下不了決心。

    終於她聽見寒棠對電話那頭的人，“行——你不行我能行啊，不就是個娘們兒嘛，老子床上功夫比你厲害多了，白清？她知道也沒事，怕什，老子就沒怕過……”

    白清扶著門框，覺得有些虛脫，雖已經懷孕三個半月了，但肚子還是癟癟的什都看不出來，體重反而減了七八斤，她扶著牆走了幾步，看著客廳中幾個黑色的人形雕塑，一開始她還以為寒棠是個懂藝術的人，後來才知道，這些雕塑是秦笙的，她慢慢走到沙發邊坐下，打開電視，假裝看起來。

    自從林霂消失之後，涼時就再也不出來見人了。

    再沒有人和她一起分享這些愛與不愛的秘密，再也沒有人和她促膝長談男人和女人，雖然兩個人對此都不太明白，但無知地縮在一起聊一聊，還是很歡樂的。

    孤獨就是當你想起以前的快樂，孤獨就是寂靜沒有聲音的房間，孤獨是沒有人傾聽你的訴求，是趟不過去的時間長河。

    她終於還是走了。

    ……

    一個月後。

    香格拉的森林，參巨樹一樹比一樹高，一樹比一樹密。

    白清坐在一塊大木墩上吃鬆子。

    白純劈了幾棵樹，騰出一片空地，蓋了房子，還能見陽光。

    周圍的族人有時候會來看她們姐妹，知道她們回家來住了，都很開心。

    沒有大城市的喧囂，有的隻是吃飯睡覺曬太陽的簡單生活。

    因為磁場的關係，普通的人類如果不心闖了進來，指南針都會失去作用，白清和白純的主要工作，就是將這些冒冒失失闖進來的人類送出去。

    白純，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多救幾個，你生的孩就會更健康。

    白清笑得像雨後的蘑菇一樣可愛，“姐姐，以後你要像對我一樣對寶寶好。”

    “那是自然啦，”白純將一把剝好的鬆子放在白清手，“我會把你倆寵上的。”

    白清的眼睛有一點點蒼涼，她大力地嚼著鬆子，看向別處，“我知道，你一定會的。”

    陰風陣陣，伴隨著一股野獸的氣味。

    寒棠就這樣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白清和白純麵前，神情憔悴，像一個很久沒有獵到食物的凶獸。

    白純擋在白清身前，白清卻從白純身後慢慢走出來。

    寒棠的眼睛發紅，像是很久沒有睡過覺，他死死地看著白清，什都不。

    白清對白純道：“姐姐，你先回去吧，我和他幾句話。”

    白純不放心地看著她，但最終還是離開了。

    久久的沉默。

    “對不起，”白清終於開口，“我知道是我的錯，我違反了誓約，但我不會再回去了。”

    寒棠的聲音像踩碎的枯葉，“你真的不喜歡我？”

    “……真的。”白清的聲音像細細的晚風。

    又是久久的沉默。

    “可是我喜歡你，清啊，”寒棠的聲音有些發抖，“跟我回家行嗎？不用喜歡我，你就在家住著就行，我搬回樓上去，我保證不欺負你不折騰你，不用你再做飯，拖地洗衣都不用你做，你，你隻要讓我每都能看見你就行，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