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院子之後，陳棄徑自推開房門，站在一邊。儇敏四下打量一番，這才走了進去。一老一對視了兩眼，一時都沒話。

    隔了半晌，儇敏才道：“子，你還沒願不願意拜師呢？”生怕陳棄不同意，又道：“你要是不同意，咱倆再切磋切磋？”

    陳棄忙道：“不用，不用，我願意拜先生為師！”

    儇敏喜笑顏開，道：“你想拜我為師，我本來不大同意，隻是愛惜你這塊璞玉，所以才勉強答應，須不是我逼迫於你，你可記住了！”心下終究高興，又得意大笑幾聲，方道：“好，你跪下磕頭吧！”

    陳棄見他須發俱已皓白，心性卻還如此樸淳，一笑一怒，皆出於本心，而對自己之喜愛，更是出於至誠，初時想要拜師，還不過是貪圖儇敏修為高強，此時卻早已心甘情願，聽儇敏讓自己磕頭，當即跪下，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口也喊了一聲師父。

    儇敏雖然不善作偽，但也絕非傻瓜，陳棄神色變化早已看在眼中，不由更是喜歡，忙起身扶起陳棄，卻也沒甚好，隻道：“好，好！哈哈，哈哈哈！”這幾聲大笑尤其暢快。

    陳棄既已拜了師，想到先前疑惑，不禁道：“師父，我正有一件事想不明白，能否請師父解惑？”

    儇敏道：“什事？”又道：“咱倆是師徒，師徒便如父子，不用文縐縐得這客氣，有什事盡管問好了！”臉上笑容未散，溫和地望著陳棄。

    陳棄當即將與熊智對戰一事了，問道：“難道我理解錯了？最快的招數，並非是最威力最強？”

    儇敏聽他出這個疑問，心更覺驚異，暗想當年自己想到這個問題時，已經是三階大成之境了，沒想到陳棄在一階中成之境，便悟出了這個道理，一時更是大喜，回道：“當然錯了！最快的招數未必威力最強！”

    陳棄道：“怎？”

    儇敏道：“其實道理很簡單，比如我和你修為相當，事先又知道你這拳極快，心早有防備，見你一動肩膀，立時躲閃開去，這拳再快又有什用處？當然，這其間也有個限度，要是你拳速能快到我反應所不及，那我自然也躲閃不開。”頓了頓，又解釋道：“熊智修為非但不比你低，反而比你略高一線，因此你雖然悟出了自己的武技，出拳極快，但畢竟不能令他反應不及，他見你一出拳，雖然拳勢飄忽，但總能在間不容發之際，擋住你拳頭，從而和你硬拚修為，你自然處處掣肘。”

    陳棄若有所思道：“這來，後來我能打敗熊智，隻是因為第一拳極快，第二拳又略慢，快慢變化出乎他意料之外，令他措手不及？”

    儇敏道：“也不全是。”

    陳棄道：“什意思？”

    儇敏道：“其實所謂武技，歸根結底，不過是“道”之闡發而已。所謂快慢、變化、虛實，皆是道之一端，並非全部，即所謂‘此合於道’，而非‘此之謂道’。”見陳棄臉上有迷茫之色，又詳細道：“咱們修煉中人，到了三階之境，便能領悟武道，初時不過是一層皮毛，而隨著修為漸深，領悟的也就更多，但終不能盡數領悟，因此沒人領悟便不盡相同，比如你領悟的是快慢，我領悟的是虛實，彼此都合於道，並無所謂對錯之分，就像盲人摸象，你摸到的是尾巴，我摸到的是鼻子，他摸到的是嘴巴，咱們三分摸的都是大象，但摸到的部位卻不同，而若是以為鼻子便是大象，或者尾巴是大象，那就大錯特錯了。”

    陳棄問道：“為什‘道’不能盡數領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