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那些事

    曉拍從幽幽的黑暗中醒來，他像是做了一個極長的夢，但動念去想，卻又什都不記得了。

    記憶中最後的畫麵，定格在熊靈緩慢到近乎停滯的身影，和橫亙在自己麵前，兩頭猶如山嶽般的巨大的身影。

    他輕輕搖了搖頭，試圖把那個畫麵從腦海中抹去，這才注意到自己腦後的觸感不像是平日硬邦邦的石頭。想睜開眼睛，卻發現一下子不能習慣光亮的刺激，隻能微微眯著，一點一點摸索著麵前的景象。

    入目是一座寬廣大殿的穹頂，和一張傾國傾城、熟悉卻又陌生的臉。

    那張臉的主人有一雙靈動的眼睛，目光流轉間，蘊含著深深的溫柔，怔忡著、希冀著、擔憂著、牽掛著，仿佛千百種情感糅雜在一起，藏在一汪深深的眼波中。直到腦海逐漸清醒，那眉角、那鼻翕、那嘴彎、那發梢，才都和六千年前的記憶悄悄融合在了一起。

    曉拍怔怔地發了好一會呆，遲疑地問了一句：“蛙？”

    一滴涼涼的液體，滴落在他的臉上。

    “你回來了。”

    曉拍伸手撫過臉上的濕潤與冰涼，有些發怔。

    “你”

    “不妨事。”女媧可愛地吸了吸鼻子，衝他笑了笑，“看到老朋友安然無恙，心難免高興一些。”

    她的臉色依然溫柔，但卻再見不到一絲別樣的情感，像是受傷的貓兒，把傷口藏進濃鬱的夜色，隻給旁人看她夜空下優雅的身影。

    這時，殿門打開，一個侍女打扮的女子走了進來，微微一福，道：“娘娘，三苗大人正在安頓新來的那些族人。他著人通報，若娘娘沒有別的吩咐，他就自行安排了。”

    女媧想了想，揮手道：“讓他先等等。”

    “是。”

    “下去吧。在門口守著，沒本座的吩咐，不要進來打擾。”

    “是。”

    殿門重新合上。偌大的殿內，重新隻剩下了兩個人。

    女媧轉頭看著男子，溫柔地笑笑，道：“好久不見，拍。”

    曉拍看著眼前的女子，短短十幾息間，她的氣質變幻了三次。剛才她是執掌下、生殺予奪的女媧娘娘；現在她是經年未見、一敘別殤的老友；而最開始醒來那一瞬的她，卻最是神秘，像一層迷霧，越是模糊，越讓人想探究清楚，為什僅僅是驚鴻一瞥，就能讓他如此莫名心驚。

    但那一切都像是錯覺，隻有眼前淺笑著，著“好久不見，拍”的她才是真實。起來，六千年前的印象也沒有她完全化為人形的樣子，縱然上半身是人，但大始終不成比例，如今伊人巧笑倩兮地坐在自己眼前，美到讓人迷醉，反倒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他於是也隻好笑笑，道：“是啊，好久不見。”

    她彎了彎眼睛：“我有很多問題要問你。”

    他抓了抓頭發：“剛巧，我也有很多問題要問你。”

    兩人像是約好了似的，同時道：“你先問。”

    他們一起怔了一下，又同時道：“我”

    兩人一起沉默了，半晌，女媧撲地輕笑出聲，曉拍也低頭笑了出來。

    氣氛一下子鬆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