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層次的高低決定了一個官員將來的執政方針和執政理念的不同，所製訂的政策優先偏向於大多數人，還是優先偏向於少數人，關乎到這個官員的本性。俗話，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一個官員得再漂亮，或者偽裝得再好，但最終都會在實際行動上表現出思想深處的本來麵貌。楓寒軒這個層次的領導看待官員，首先關心的就是這個官員本性。而要看清一個官員的本性，需要時間的積累和長期的觀察、判斷。

    聽其言，觀其行，才能得出正確結論。

    楓寒軒為官多年，又在組織部門工作過很長時間，曾經擔任過嘉南市委組織部長、長江省委組織部長，前前後後接觸到的幹部數千人之多。這多幹部中，迄今為止真正看得上眼的不多，葉之然是其中最耀眼的一個。

    在蘇省省長家的客廳中，葉之然、劉童華、席北偉都坐在楓寒軒的對麵，聆聽楓省長的教誨。

    葉之然這時候道：“省長，從我內心來，還是希望能到地方工作。而且，最好到經濟發達的沿海地區工作，更能發揮我在經濟建設方麵的長處。同樣是發展經濟，由於沿海地區起~點高，基數大，增長10%的經濟發展速度，增加的經濟總額要比內地省份增加0%、0%還要高上許多。”

    楓寒軒笑道：“不能這樣簡單對比，作為高級幹部，承擔的責任非常多，絕非僅僅發展經濟一項。美國經濟學家保羅克魯格曼過一句話，社會的潰敗無關乎道德，而與不平等相關聯。我們執掌一方土地的領導權，給人民創造一個相對平等的競爭環境非常重要。特別在收入分配製度上，必須杜絕財富向少數人集中的傾向。國家要穩定發展，人民安居樂業，一個重要因素就是建立一個平等的社會。”

    葉之然難得有機會聽到楓寒軒的長篇大論，這時候聽得高興，自然全神貫注起來。

    “……改革開放之初，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的號召，對改變傳統思路，促進改革開放意識深入人心，無疑起了重要作用，是完全正確的。但是，事物是在發展的，一部分人先富之後，政策應該調整到讓全社會人民共同富裕起來的道路。中央這些年已經非常重視這個問題。但也要看到，‘先富起來’猶如潘多拉的盒子，打開之後各種欲望如黃蜂出巢，滿眼狂飛，滿耳狂鳴。有點權力、財力、勢力、學力、能力的人們堂而皇之，大肆聚斂財富，迅速攫取社會公共資源，兌換成個人財物，搖身一變成為新貴；反應慢一點，條件差一點的大多數，唯有沉淪底下，艱難度日，或者給新貴們端茶送水，以掙得些許的殘羹剩飯。日趨嚴重的兩極分化，終於讓我們從繁榮的燈火背後看到了陰影的肮髒與亂象。發展到了今，我們必須高度重視這個問題。一旦這部分富裕的階層形成一個和普通民眾截然不同的階層，社會矛盾就會更加突出。葉，我們肩上的責任非常重啊！”

    楓寒軒在葉之然和自己的兩個秘書麵前談得這樣徹底，其實是因為葉之然先前那句肺腑之言產生共鳴的結果，是一種思維延伸。

    葉之然把握住這樣的機會，道：“省長，您一番話讓我心潮澎湃，恨不得立即能執政一方，施展抱負，踐行您的執政理念和思路。”

    楓寒軒伸出手指隔空點了點葉之然，微笑道：“你到團中央工作的時間還不滿半年，現在就調走速度未免過快。年底前，中央黨校有個廳級幹部培訓班，為期半年，這個班是針對在京幹部開辦的，每個月集中學習十，其餘時間是自學，你可以一邊參加學習，一邊工作，兩不耽誤。等黨校結業，中組部差不多會討論你的使用問題了。”

    “謝謝省長。”葉之然明白，楓寒軒既然這樣了，一定會向中組部領導提起這件事，隻要不涉及他的使用問題，中組部應該會充分重視楓寒軒的意見。

    從楓寒軒家出來，葉之然原本還想去唐國強家坐坐，半路上接到了張念悅興師問罪的電話：“木頭，你到了蘇省怎沒住到家？”

    “老婆，我和團中央的工作人員一起住在賓館。你沒過來，我擔心住到嶽父家有些不方便。”

    “有什不方便的？你今回家去，爸爸也有些事情要和你談。”

    葉之然笑道：“遵命，老婆作了最高指示，我總要克服困難，去接受嶽父的教育……你在瑜雯家，方便嗎？”

    念悅低聲笑道：“你是不是擔心瑜雯的爸爸？他這次態度很好，還抱了一會囡囡。”

    葉之然驚訝道：“唔？這個老頑固也轉性了？”

    “木頭，他其實很喜歡孩子，看到囡囡和寶寶就會笑。”

    念悅陪同黃瑜雯到長江省後，直接去黃家。因為事先沒有打招呼，黃民海下班回到家，看到念悅坐在客廳和瑜雯聊，海興奮地圍著嬰兒車和兩個大人話，一副其樂融融的樣子，有些感到意外。

    黃瑜雯站起身道：“爸爸，念悅姐送我回來的，我在京城的時候一直住在念悅姐家，這次要留念悅姐在家住幾。”

    張念悅笑盈盈地站起身打招呼：“伯父，下班啦？”

    “唔，下班了。”黃民海有些不知道該怎和念悅話。

    林茹真打電話給他，女兒住在葉家的時候，黃民海很不滿意。到了京城，不住到林家，卻住到別人家，而且，是住到了張念悅家，這算什？自甘做嗎？無奈“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黃瑜雯根本不聽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