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霞山位於建康城東北方向四十多處,長江南岸。
棲霞寺建在棲霞山西麓的山穀中,寺門朝西,北東南三麵被棲霞山環抱。
棲霞寺以弘揚大乘三論義理而著稱於世。
三論義理起源於龜茲國譯經大師鳩摩羅什,一百年多來,隻在北方流傳,因南北分立,難以傳播到南朝。
高句麗國道朗法師來華,在敦煌學成三論義理,來到南朝,定居棲霞寺,三論義理首次在南朝傳播。
棲霞寺不僅是佛家名寺,更是赫赫有名的武學門派。
寺中僧人,佛法與武功雙修並重。
棲霞寺獨門武學金剛般若功,修練法門源於佛門金剛經,剛柔並濟,陰陽相合,既得金剛之力,又不失慈悲般若之心。
旭日東升時,五騎快馬來到棲霞山腳下,隻見山腳立著一座大門牌樓,上寫“棲霞精舍”四個大字。
眾人下馬,過牌樓,牽馬走上一條長約百丈的寬石階。
石階坡度平緩,直通棲霞寺山門,但抬眼望去,寫著“棲霞寺”三個大字的山門雄峙於百丈石階頂端,兩側院牆高高聳峙,連接著左右山巒,頗有雄關氣象。
羊子鵬曾隨母親來過棲霞寺進香,當時年幼,未曾注意到棲霞寺的地理位置和防禦工事,此次前來,有心留意,不禁讚歎稱奇。
眾人登上百丈石階,進山門,來到寺院之中。
羊子鵬當即呆住。
棲霞寺的庭院之中,滿是衣衫襤褸,蓬頭散發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或鋪幾張麻布,或墊幾個蒲團,或臥或坐,或倚或靠,不知幾多。
挨近山門的人,見到眾人前來,都瞪著眼看,眼神中有一些期許,又有一些麻木。
“這是?”如此場麵,也出乎了賀琛的意料。
法朗道:“這些都是從建康城或是臨近縣城逃出來的難民。”
“哦!”賀琛又打量一眼,問道:“有多少人?”
法朗道:“近兩萬人。寺的房舍不夠用,就隻能擠在院子。”
賀琛等一時肅穆起來。
“勞煩法朗師兄招待客人,我與聖姑母子回紗帽峰了!”帷帽女子對法朗道。
“謹依聖尊。”法朗對帷帽女子極為恭敬。
帷帽女子與孫玉燭母子一起,穿過寺中庭院,沿著石階,進到棲霞山中去了。
法朗領著賀琛父女和羊子鵬,進棲霞寺,來到棲霞寺正殿毗盧寶殿。棲霞寺與別家寺院不同,正殿名為毗盧寶殿,而非大雄寶殿。
四人進了毗盧寶殿,殿掌著青燈,殿內一側,真諦大師與一位黑須老僧相對而坐,正在討論佛法。
這位黑須老僧,便是棲霞寺主持僧詮方丈。
大梁初年,蕭衍敕令僧懷、僧詮等十名高僧,前往棲霞寺,師從道朗法師,學習三論義理。
二十年前,道朗法師圓寂,僧詮繼任棲霞寺主持。
僧詮方丈佛法造詣高深,被譽為大梁三論宗主,武學修為也是極為深厚,是嵩陽武榜榜上有名的武學宗師。
真諦與僧詮見四人前來,起身相迎。
“師父,徒兒沒能把師伯帶回來!”法朗向僧詮道。
僧詮道:“無妨,等他厭煩了,自然會回來的!”
法朗又向僧詮介紹賀琛父女和羊子鵬。
眾人互相見禮一番。
賀琛向僧詮深深一禮,道:“棲霞寺容留萬餘難民,賀琛身為朝臣,替大梁朝堂,謝方丈慈悲壯舉!”
僧詮道:“佛祖有好生之德,老衲聽從佛祖教誨罷了。隻是棲霞寺丹丸之地,糧儲也是有限,難民又源源而來,隻怕維持不了幾。既然賀居士到此,還請賀居士為難民們謀個歸處!”
賀琛道:“難民去處,琛心中已有計較,隻是眼下先有一件難事需要應對!”
“何事?”
賀琛道:“侯景知道我和子鵬都逃來了棲霞寺,恐怕會派兵來攻!”
僧詮道:“該來的總會來的。老衲素聞賀居士出身軍旅,善於守城,老衲這座棲霞寺,雖不是城,也可堅守,寺中弟子也有武藝防身,還請賀居士統籌應對,全權主持,保我寺院周全!”
賀琛躬身道:“琛義不容辭!”
賀琛父女和羊子鵬告別真諦與僧詮,出了毗盧寶殿。
法朗帶三人來到一處禪房,洗漱一番。
賀薰換下了侍女的衣服,換上沙彌的素衣,裹上一件素袍,把剛剛洗的頭發簡單一紮,很是清麗。
法朗和三人一起吃了早粥。
棲霞山古稱攝山,因山中多草藥而得名。法朗讓寺中沙彌熬煮草藥,給三人服用療傷。
法朗帶賀琛去寺中巡視,部署防務。
賀薰與寺中沙彌借了針線,讓羊子鵬把黑鬥篷脫下來,縫補起了鬥篷上的傷口。
“薰兒,你知道嗎?這件鬥篷,是敬言姐留給我的!”羊子鵬得高興,沒有注意到賀薰低垂的眉頭。
“你有敬言姐的消息嗎?不知道敬言姐現在是不是在台城。”羊子鵬問道。
“沒有,沒聽到過…”
“嗯,敬言姐一定不會有事的!”羊子鵬又是一陣惆悵。
“薰兒,你為什會假扮侯景的侍女?”
“我要報仇!”
“給誰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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