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分，正準備下樓吃飯的我，看見鄭叔回到了客棧。

    “鄭叔，這早就回來啦？用過晚飯了嗎？”我向鄭叔打招呼。

    鄭叔憨厚地笑笑，：“沒呢。”

    我：“那一起吃點東西吧。”

    我們三個人，要了五個當地的特色菜，還給鄭叔上了一壺酒，打算好好吃一頓。

    邊吃邊嘮著家常，我問鄭叔：“您好不容易回一次家，怎這快就回來了？”

    鄭叔呡上一口酒，：“明不就是會展了嗎？來會展就得搶個早，明咱們可得早點出門。”

    采薇夾起一個水晶蒸餃放進嘴，含含糊糊地：“那也得在家吃個飯呀！您回趟家，都不在家吃頓飯，家人該多傷心啊。”

    鄭叔將杯的酒一口飲盡，歎道：“我弟弟傷了腿，一家子都靠弟妹一個人照顧，實在不想再給他們添麻煩了。”

    采薇自覺戳到了鄭叔的痛處，也不好描補什，隻能給鄭叔的空杯斟滿。

    我關切地問道：“傷了腿？要緊嗎？有沒有看過大夫？您要是缺什，可以跟我和常掌櫃。”

    鄭叔連忙道：“不要緊不要緊。我弟弟是去年鬧災荒時，被流民打傷了。當時世道亂，沒能及時得到醫治。朝廷平定了作亂的流民之後，常掌櫃還特意請了名醫來給我弟弟診治。現在已無大礙了，隻是需要多休養些時日。”

    “那就好。”我，“隻是，當時庸州的暴亂如此嚴重嗎？省城也有流民傷人？”

    鄭叔解釋道：“不，當時我弟弟押著貨，在庸州與章州交界處，正是暴亂嚴重的地方，這才遭此橫禍。還好，動亂已經平息了，賑災糧也陸續送到了，不用再提心吊膽地生活了。”

    鄭叔的弟弟當時在送貨？

    送的什貨？為什會被打傷？

    我想起書先生講的故事，於是裝作不經意地提起：“今兒我和采薇去聽了會兒書，書先生把去年的暴亂講得生動極了。是，有一個劫富濟貧的盜俠，劫了一個送往京城貪官府上的鏢車，將鏢車上十萬貫錢財全都分給了百姓。不知道這盜俠是個怎樣的人物？劫下的鏢車又是什來頭？”

    鄭叔笑道：“這種故事啊，都是騙騙孩子的。但凡是災荒年份，總有些商人想發不義之財，越是餓死了人，就越捂著糧倉不放糧。都要等到糧價抬高，再賺上一筆大的。”

    鄭叔壓低了聲音，對我：“其實啊，陸家也在這摻和了一腳。這饑餓的民眾，看見商人賺得盆豐缽滿，自然心生怨恨。糾結一幫人，打劫了運送糧食、錢財的車隊，瓜分戰利品，在災荒時都是習以為常的事情。”

    我警覺地問：“鄭叔的弟弟，就是這受傷的？”

    鄭叔笑笑，不置可否，繼續：“可到了太平的日子，那些違背律法的事情就不能再提了，所以就編出了什盜俠之類的，查無實證的故事，以防舊事再被人挖出來。”

    “哦！原來是這樣。”我作恍然大悟狀，心中卻已有了計較：

    鄭叔的弟弟也是在為陸家做事。陸家在庸州賑災這件事上，或許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庸州的脂粉會展，照例在新夏城西的一座觀音廟前舉辦。

    據，庸州的麵脂製作手藝，是觀音菩薩親傳的，所以不管是製麵脂的人，還是買麵脂的人，都要來拜拜觀音菩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