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城作為子腳下的首戰之地亦是整個大齊王朝的縮影,京城的風水一向都是東富、西貴、南賤、北貧,意思便是城東所住的大都是富甲一方的商賈們,而城西住的則是清貴,達官貴人,城南則住的賤便無非是戲子、藝妓之類了,最後這城北住的便是尋常的百姓窮困了。
衡國公府是百年的世家自然是住在城西了,顏令殊作為朝中二品大員,宅子雖不大但到底是在城西有一席之地的,兩家其實隔得不算遠,走起路來也不過是一刻鍾的行程,拐了兩條街,便到了顏令殊宅子所在的清烏胡同了,溫莞清坐在轎子中,一身的喜服與配飾實在是壓得人透不過氣來,溫莞清此刻的腦子也不知道想什,隻漸漸聽見了越來越近的鞭炮聲,溫莞清知道一定是到了。
果不其然,外麵的熙熙喊道
“姐,到了。”
溫莞清隨即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緩緩做好,沒一會兒轎子便不再搖晃,終於停了下來,溫莞清聽見外麵有人在唱理,這心卻開始難以平靜了,她開始緊張了,雖是交過了無數遍的禮儀,真當自己邁這步了,又怎能不緊張呢?
壓了轎,溫莞清被熙熙扶了下來,身邊還有一人,隻看見布滿了皺紋的手卻並不知道是誰,此刻溫莞清的耳邊除了鞭炮聲便是賓客們喧嘩起哄的聲音,沒一會有限的視線下是一方鮮紅的綢緞,她緩緩握住這一段的紅綢,雖然看不見但她知道另一端是顏令殊,心便覺得安心,漸漸的也就靜了下來。
溫莞清不知道自己該怎往前走,哪怕是走過了許多回的顏府,她一時之間也是手足無措的,全因這大紅的蓋頭擋住了她的視線。好在一旁有人扶著,哪該上台階,哪該下台階,哪該跨都有人提醒著。
最重要的便是那紅綢的對麵還有一個他,溫莞清隱約間總是能聽見他的笑聲,似與同僚們一一回禮,直到走入正堂便就是拜堂了。
顏令殊早前同他過堂上所拜的隻能是溫莞清的父親與祖母了,顏令殊的大哥輩分不夠隻坐在側坐。
溫莞清緩緩被人扶了下來,她知道是顏令殊,他的身上混著藥草味兒與一股子的酒味兒,顏令殊在她身旁緩緩道
“慢一些,別絆著。”
完扶她跪下才走到另一邊,溫莞清也不明白這樣嘈雜的聲音自己怎能聽到他的聲音,還聽的那清楚。
顏令殊看了眼家堂顯眼的雙喜字,方才緩緩跪了下來,手仍舊握著那方紅綢,一刻也不敢鬆以至於他的手心已經開始有汗了。
唱理的人緩緩喊著
“一拜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
送入洞房。”
顏令殊臉上掛著微微的笑意,緩緩站了起來領著溫莞清向洞房走去。
溫莞清一路被人牽了過去,一進洞房便是一股子的清香味兒,她端坐在床上的時候隻聽見全福人喊著
“新郎倌,來挑蓋頭吧!”
溫莞清這時隻覺得整個人像是一下子便就緊張起來了,似乎生怕看到的他,臉上是失望,是惋惜……
顏令殊緩緩拎起一旁的稱杆兒,緩緩將那最後的蓋頭給挑開了,映入眼簾的便是溫莞清,與往日無兩樣的她卻又是如此明豔的她,顏令殊看著她臉上羞紅的樣子隻道她也是會害羞的,顏令殊望著她便笑了出來。
溫莞清望著顏令殊潔白而又整齊的牙齒,笑的那樣燦爛。溫莞清也緩緩笑了,顏令殊見著她的笑心不禁想到
“莞爾一笑。”
溫莞清眯了眯眼睛,這會兒才算適應了這映入眼簾的一片紅色,對麵的桌子上擺著許多托盤,盤上端著各類的吉祥玩意兒。
房站著許些人緩緩端起桌上的玩意兒,走了過來,顏令殊倒是十分自覺地走到溫莞清身邊坐了下來,溫莞清看著她們手上的貴院、棗子、花生……有些不明就的看向一旁坐著的顏令殊,輕聲問道
“這是幹什?”
顏令殊微微一笑道
“撒帳。”
全福人們雖看了兩人咬著耳朵也不點破,隻是嚷著
“撒帳了,撒帳了啊!”
方才一字一句的緩緩唱了起來,一邊唱著一邊將抓著托盤的東西自二人頭頂緩緩往下撒。
“吉日吉時花正開,喜入花堂占花台。春回百花香滿地,月移花影玉人來。
觀花采花同有緣,洛陽牡丹花苑牌。洞房賞花眼繚亂,萬紫千紅花煥彩。
新郎獨占百花魁,花仙花子擁入懷。新娘花叢一枝秀,桃花水色杏花腮。
玉子花兒頭上戴,紅花襪配繡花鞋。花襖花裙燭光映,好似月下蓮花開。
新郎乍進桃花源,花徑花房步徘徊。花凳花椅皆不坐,梅花帳內坐連排。
花開連理蓮並蒂,靜夜花床多精彩。紫薇花迷紫薇郎,蝴蝶花招蝴蝶采。
杜鵑花叢杜鵑啼,紅樹紅花比詩才。花帳景色無限好,玉稷蓮花十尺開。
花枝蜜蜂嗡嗡笑,花朵顫顫任撫采。閉月羞花同歡愛,更深夜靜花不衰。
蜂蝶戀花花癡情,花心七字莫疑猜。狀元榜眼探花郎,騎花馬穿紅花衫。
花姐上下花錦簇,居中水仙花異彩。一日鮮花十豔,狀元及第花滿垓。
撒帳東,東邊花帳美芙蓉,撒帳南,南邊花放並蒂蓮,
撒帳西,西邊王母養花池,撒帳北,北邊飲酒當花月。
四方撒畢花色秀,花郎花姐中央栽。新郎新交桃花運,新娘新插桂花釵。
花色花香誰人醉,春種秋收花孕胎。今日洞房花燭夜,百花堂內春常在。
撒帳已畢萬事吉,百子千孫披花彩。”
初初唱到一半時顏令殊的耳朵尖就開始冒紅了,雖不是第一次聽了但聽了還是覺得不好意思,他想去看身邊的溫莞清但又不好意思。想著她聽了隻怕臉上會更紅吧!想到這便就帶著笑意繼續由著全福人們往床上繼續撒棗子、花生、桂圓、荔枝、核桃、栗子、蓮子這些東西了。
溫莞清頭一次聽撒帳歌,隻覺得像是戲折子隱晦的淫詞豔語一般,可到也顧不上這些,身上被砸的有些疼,隻盼著能快點結束,沒成想這撒帳歌這樣長。她皺著眉頭緩緩看向一旁的顏令殊,顏令殊也看了過來,四目相對也不知怎了,顏令殊突然就笑了出來。
溫莞清朝著他撅了撅嘴,心想到這有什好笑的,真是不正經。
撒完了帳全福人們便端上了合巹酒,喝完了合巹酒這一套才算完了,等到屋的人們都散了出去,顏令殊才轉頭為她拍了拍身上的花生皮,笑著道
“你今日真好看。”
溫莞清笑了笑道
“你又不是頭一次見我。”
顏令殊牽過她的手笑著道
“往日你甚少穿的這樣豔,今日這正紅的嫁衣都要晃了我的眼了,往日中了狀元似也沒有這樣高興過,可見古人們的什金榜題名也不過如此,遠不如這登科了。”
溫莞清聽得他這樣的誇自己,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怎回他,隻嘟囔了一句
“登徒子。”
反倒是顏令殊笑著
“夫人,我可是你的相公啊!”
“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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