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武六十九年
大燕與烏桓之間的傾國之戰以大燕的勝利而告終。享受勝利的是居於廟堂之上的君臣,處於江湖之遠的百姓,元貞利亨,普天同慶。
可正如福禍相依一般,悲喜也從來是一對孿生的兄弟。同是大燕的子民,在這一番喜慶中有兩種人的臉上不會有笑容。
一種是已經死在戰場上的士兵,另一種便是他們的親人。
五十兩銀子雖然不多,但也不是一個小數目,一個三口之家省吃儉用的活上一二十年是差不多的了。這也是朝廷對於傷亡將士所能給出的極限。
生活畢竟不是算盤一撥,簡單的加減法在現實的麵前並沒有任何的意義。
對於一個平常的家庭,沒有了男人,剩下一個女人上要看顧著年邁的婆婆,下要拉扯著年幼的孩子,隨隨便便的一場疾病便是一筆開銷,五十兩銀子,真的不多。
“咬咬牙,我再做些針線活,應該還是夠的。”
女人很堅強,她是這般想的,也是這般做的,日子也一如她的預想,平淡的過去了三年。
噩夢的開始是在那一日她買菜回來的路上,一個輕浮的浪蕩男子看了他一眼,攔在了她的身前。
撕扯中女人給了他一巴掌,在左鄰右舍的幫助下逃回了家中。
第二天,她聽到鄰居嬸子大娘們說,昨日那個男人是縣太爺的小舅子,她很害怕,但也沒有什辦法。
又過了兩天,她在家門對麵的街上看到了那個男人的身影,一閃而過,他的眼神宛如一匹餓狼。
她更怕了,備了一把剪刀在身上。
又過了三天,夜晚,她憑著那把剪刀逃過一劫,雖然那男人蒙著臉,但她知道,就是他。
她以為自己的堅決和不惜一死的勇氣會讓他退去,但僅僅又隔了一天,屋突然的一陣奇怪的味道讓她昏睡了過去,再醒來,她的婆婆死了,她的兒子沒事,而她。。。
老話說“屈死不見官,冤死不告狀”。
但她也不知還有別的什辦法。
那一天,虞城的鳴冤鼓咚咚的響,聲震天地。
女人在衙門大堂走了一遭,挨了二十大板,冠上了私妓暗娼的名頭,以誣告的罪名被打進了女監。
女人在女監中撐了三天,死了。她割破了自己的手腕,一身白色的囚衣被她自己的血染紅。她是故意的,因為她聽說著紅衣而死的女人死後會化成厲鬼亡魂。
她沒有別的辦法了。
天下的冤案無數,這一樁聽來淒慘,但真要是排個名次,恐怕也算不得什。
如果不是一連死了四個縣太爺,如果不是有個老道士說她是這四慘案的源頭,如果不是那個老道士說將這故事記載縣誌上可以稍減其怨,恐怕這虞城縣衙便要成了一個鬼衙。
“嘶~”王師爺倒吸一口涼氣:“按老爺您所說,不止兩個,而是四個?”
“四個,我就是第五個了啊。。。”王雲新眼看著都快哭出來了,麵無血色。
“也。。。不對啊?”王師爺思索片刻,疑惑道:“老爺,咱們來這兒也有幾年了,既然先前沒事,說不定那女鬼的怨氣已經消了也未可知?”
“師爺啊師爺,你是不知道啊,老爺我這半個月可是一個好覺也沒睡啊。”王雲新麵容苦澀,指了指自己臉上的兩個黑眼圈:“也不知怎了,一切都好好的,半個多月前,隻要我一入夢就發現自己坐到了這縣衙大堂之上,左右無有一人,但衙門口大門四開,遠遠地一個紅影佇立。這半個月來,同樣的夢,隻是那紅影一天比一天近,一天比一天近,昨日已經走到了那縣衙大堂之上,她。。。她她她。。。她。。。”
看著這縣太爺要崩潰的樣子,王師爺接道:“看清了她的樣貌,女鬼?”
“唉!”
緩了好一陣子,王雲新似乎才緩過了些心神起身來回走了兩步,跺了跺腳:“好在天不亡我,總算還是有了點兒法子。”
“什法子?”王師爺追問道。
“這。。。這。。。”王雲新猶豫起來,支支吾吾半晌,還是沒說出個所以然,隻說到:“師爺你還是別問了,那位公子不讓我說,事關我的性命,我也不敢冒險,總之過了明晚應該也就無事了。”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