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塵埃落定

    趙承乾進入大殿的時候，獨孤太後正在收拾自己梳妝盒的細軟。聽到身後有腳步聲，隻以為是宮人走了進來，頭也不回地問道：“哀家從前的那支金步搖呢？就是先帝爺在世時賞哀家的那支。快幫著哀家找找。還有那個珊瑚手釧，也快找找，不知道又放那個犄角旮旯的地方去了。”

    獨孤太後完，見身後人並沒有什動靜，就忍不住有些生氣，道：“哀家同你話……”獨孤太後著，就轉過了身。話沒完，就愣住了。

    “乾兒，你怎又回來了？怎了？”獨孤太後見趙承乾的神色不似往常，就有些奇怪，以為是出了什事，擔心地看向他，“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了？若是身子不舒服，我們就把太醫帶一個去。”

    趙承乾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獨孤太後不必擔心，而後，他看向獨孤太後道：“母後。朕不走了。”

    獨孤太後愣住了。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趙承乾竟然會這。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遲疑著又重複了一遍，道：“你方才是，你不打算走了？為什呢？”

    “因為兒子是一國之君。如今趙承璟那亂臣賊子都已經到門口了，隨時都有可能攻進來。朕要是在這個時候逃走了，下人要如何看待朕，後世人又要如何笑話朕？所以，兒子不走了。兒子要待在這宮，這是兒子作為一個帝王所能為北照做的第一件事情，也是最後一件事情。”趙承乾看著獨孤太後，一字一句地道。

    獨孤太後在聽完了趙承乾的話後，徹底地愣住了。

    曾經，獨孤太後做夢也想要讓自己的兒子成熟一點，有擔當一點，配得上自己的身份一點。如今，趙承乾終於變成了這樣，她卻是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

    大難當頭，趙承乾願意置自己個人的生死於腦後，願意保留自己作為帝王的最後一絲尊嚴，獨孤太後心其實是有一份欣慰的。但是一想到讓趙承乾成長至此的原因，她就忍不住有些難過。

    從前先帝爺在世的時候，就常常對著獨孤太後歎息，趙承乾倘若願意多學些知識，不要整日都那吊兒郎當的就好了。

    如今趙承乾變成了先帝爺所希望的那樣，卻是在他人生盡頭的時候。

    獨孤太後歎了口氣，道：“既然你不打算走了，那好，母後，也不打算走了。我們母子倆就在這皇宮頭，哪兒也不去了。我們在這皇宮待了一輩子，就是死，也要死在這。”

    趙承乾點了點頭，道：“母後，我們到正殿去吧，就是每日百官朝拜的地方。我們母子倆就坐在龍椅上，等著趙承璟那個亂臣賊子來。要殺要剮，個清楚。”

    獨孤太後看著趙承乾眼底的堅決，和當初年輕時的先帝爺簡直是如出一轍。她點了點頭，起身牽起趙承乾的手，道：“好，好。我們走。”

    罷，母子倆便朝著正殿走去。

    那廂趙承璟和無憂帶著眾將士回到了城外的府邸之後，眾人見到他們歸來，便猜到城門之戰勝利了，都很高興。

    嚴婉上前，上上下下細細地打量著趙承允，見他沒有受傷，就鬆了口氣，喃喃道：“沒受傷就好，沒事兒就好。”

    趙承允看著她為自己擔心的樣子，忍不住心湧過一陣暖意。他回握住了嚴婉的手，緊緊地攥在了自己的掌心，道：“婉兒，我沒事。我好好的。你不必擔心我。”

    嚴婉抬眼，正好撞見趙承允眼底的溫柔，忍不住心頭一動。

    另一邊，蓮香扶著宋貴妃走了過來，笑著上前，道：“璟兒，你終於回來了。”

    宋貴妃其實今早上一早就醒過來了，但她一直都躺在床上，緊閉著雙眼，假裝自己還睡著，還沒有醒來。

    宋貴妃知道，趙承璟不想讓她去門口送他，不想讓她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那她就遂了他的心願，繼續裝睡。

    而後，她聽到房門外響起了一陣腳步聲。不重，卻是擲地有聲，仿佛每一步，都走得極其慎重。宋貴妃和趙承璟母子那多年，沒道理連他的腳步聲都聽不出來。

    宋貴妃聽到趙承璟推門的聲音，老舊的木門發出難聽的吱嘎聲。可這一刻，宋貴妃忽然就不覺得這個聲音難聽了。她希望時間可以永遠地停留在這一刻，永遠都不要再繼續下去。

    趙承璟緩緩上前，在距離宋貴妃的床榻邊約莫兩步的距離停了下來，而後跪倒在了地上，道：“母妃在上，兒子今日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歸來。倘若發生了不幸，之後的日子，還請母妃照顧好自己，勿要掛念。”

    而後，趙承璟重重地朝著宋貴妃磕了三個響頭。接著趙承璟起身，朝著屋外去了。

    宋貴妃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在趙承璟將大門掩上門的那一刻，眼淚滑落下來。

    她的兒子這一去，怕是再也回不來了。她坐在他的親娘，卻連他的最後一麵都見不到。

    這整整一，宋貴妃心都很空。她不知道趙承璟這一去結果如何，很擔心自己會白發人送黑發人。宋貴妃甚至在心決定好了。倘若趙承璟戰敗，活不了了，那她也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