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不可惜

    第一百三十二章

    元春和妙玉

    皇家寺院多年來，除了皇室中人，再無外來者。可是妙玉這位掛單的姑娘，卻是一個特例。

    因為是關係戶，所以黛玉特別吩咐人將她就近安排在元春的隔壁。

    妙玉到了這，仍是不改其清高的本性。

    可是這的人，哪一個當初不是嬌生慣養。

    哪一個的身份又比她差了呢。

    都是裝得一手好逼，玩得了宮鬥的女人。

    然後一眾看不慣妙玉的人，由主持帶著一眾出家的貴人們狠狠地打了她幾回驕傲後，一來二去的，妙玉也被磨的少了幾分清高。

    不別的，就連這些人不上不下的元春都比妙玉強了三分，妙玉還有什好驕傲清高，瞧不起人的呢。

    太上太皇的嬪妃，太上皇的嬪妃，有的年紀就跟妙玉差不多。可是不管她們樂意不樂意，都在男人死了後，被‘不孝子孫’送到了這。

    那些有生養過的還算好一些，當今皇帝讓她們的兒子或是閨女接回去享受倫之樂了。

    可是如元春這樣的，就隻能老實的呆在皇家寺院過著平淡卻安穩的生活。

    沒有了宮廷的勾心鬥角，也沒有了爾虞我詐的算計，每日間除了抄寫經文，便是打坐參禪。這的生活，元春一開始是不滿意的。

    或者，每一個剛剛來到這的後宮嬪妃們都沒有滿意過。

    沒了成群的奴仆宮人，沒有了華衣美食，也沒有了聖寵榮耀，她們不知道還活著，是為了什。

    從進宮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了要去爭，要去搶，她們沒有榮耀加身，也沒有老死宮廷，更沒有死在後宮的各種暗算。

    她們極其幸運的活了下來，她們有生之年竟然出宮了。

    可是這並不是她們想要的生活。

    她們哭過，她們鬧過。可是皇家寺院守衛森森，她們出不去。

    元春也跟她們一樣的想法，最後也隻能抱著從宮帶出來的那把琴，默默流淚。

    剃去三千煩惱絲，煩惱好像真的變少了一般。

    一絲青衣僧袍，元春穿的並不舒服。可是她已經沒有別的衣服可以穿了。

    當下都在守治時，元春每除了早晚課便是抱著琴不停的彈。

    抱琴也是一身尼打扮，一直跟著元春不離左右，即便是被打發出來出家，也是如此。

    而元春平時所彈的琴，便是抱琴死死抱出來的。

    出宮的時候，什都不讓帶出來。還是抱琴死死抱著是禦賜之物。拚力從那些如狼似虎的禁衛軍太監手上保下來的。

    當然了，抱琴是過過苦日子的，她將元春手中的銀票和一些值錢的首飾都藏在了衣裙麵，成功地帶出了宮。

    唐僧取經第一次還因為沒上供弄了個無字書回去，這世俗界的皇家寺院，如何能免俗？

    不過好在有抱琴帶去的銀兩打通關節，元春在那並沒有吃到什苦頭。想反的在住宿和一些待遇上，都比一起去的那些人高出了一節。

    有錢能使鬼推磨，誰讓那個時候，一般人除了哭鬧外，都沒有什準備呢。

    而一直因為被冷落的元春主仆倒是有了一絲心理準備。可是那準備也不是真對出家的呀。

    唉，眾皇子不逼宮造反，她們主仆可能會進冷宮。這眾皇子逼宮造反了，竟然會有這多的女眷們陪著她們進庵堂。

    也不知道這事算幸運還是不幸運。

    不過，至少她們主仆活了下來，不是嗎？

    當初她成為皇帝女人的時候，就想到了會有這一，因為當年皇帝就已經半百了，守寡是早晚的事情。隻是沒有想到會來的這突然。

    反正不管怎，元春心明白，她們這些寡婦們，這輩子是別想走出這皇家寺院了。

    改嫁？那就更不可能了。

    這種事情在民間都是不被允許的，在皇家就更不可能了。

    要是改嫁可以的話，她的親大嫂估計就是第一批改嫁的人吧。

    想到這，元春淡淡一笑，複又低頭抄寫經書。

    元春的字，也是非常的不錯。來了沒多久，就被主持分配了一個抄經書的任務。

    這一抄就抄了好幾年。

    聽這是給太後娘娘那位身份不高的姐姐抄的經書。

    聽這是給她們賈家東府蓉哥媳婦的親娘抄的經書。

    耐不住這種比宮清苦，比民間寺廟省了外出化緣這一項的出家人生活的女人們，一年一年人數在減少。

    等到第六年的時候，她們這一批兩代寡婦便去了三分之一。

    然後，在第七年，她的隔壁住近了一位走關係進來的掛單修行者。

    既以進了這，為何還要帶發修行呢？

    僧不僧，俗不俗的，難道還指望著能出去。

    元春可憐地看了看跟著妙玉進來的那些個丫頭們，可憐了。

    “師傅又想那些做什呢。不愁吃，不愁穿，現在都能睡個安穩覺了。這樣的日子奴婢卻覺得比在宮強多了呢。就是再家時，也沒有這般輕省日子過呢。這是奴婢偷偷打發人買了點燕窩，師傅快用些吧。”

    端著白瓷碗的抱琴看到元春對著從她們房間外走過的妙玉師傅的丫頭歎氣，隻能簡單地勸了勸。

    進宮前，抱琴叫元春‘姑娘’，進宮後，抱琴叫元春‘娘娘’現在宮走了一圈後，現在又叫上了‘師傅’。

    最近元春有些咳嗽，抱琴覺得可能是今年氣太幹的原故，所以特意求采買的人用了一包燕窩，悄悄地在她們主仆的屋子拿鍋煮了。這會兒剛剛煮到了火候。

    元春和抱琴帶來來的值錢東西不少。再加上就她們兩個人花銷，那些東西，足夠兩人支撐幾十年的。

    “咱們找些門路，跟皇後娘娘遞個話。你還是還俗去吧。找個好男人嫁了，再生上幾個孩子，過一個女人應該過的日子，何苦陪著我這般過日子呢。”

    “師傅的是什話。我們自一般長大。但凡是師傅有的，就不曾短了我的。咱們在府一起享過福，在宮一起受過罪，現在到了這皇家寺院，難道師傅就不想帶著我一起超脫輪回外，共登西極樂世界嗎？

    咱們的時候，一心為了進宮，學這學那的，每晚上沾床就睡著。後來進了宮，哪一晚上敢睡踏實了。我倒是覺得自從來了這，才算鬆了一口氣。能活著從那走出來，又能活著個人樣，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抱琴一點想要還俗的想法都沒有。在這陪著元春一起過這清靜日子沒有什不好的。

    話畢，也拿起一隻碗，將鍋底剩下的燕窩倒入其中，坐在元春對麵，口口地喝了起來。

    看那樣子，應該是做慣了的。毫無一絲別扭之態。

    元春看到抱琴這樣，也不再勸她。

    實話，她還真的舍不得抱琴。可是她總是希望她好的。

    元春主仆二人的話，站在兩人房外的妙玉卻是聽了個清楚。下意識地摸了摸手腕上的佛珠。

    汝之蜜糖，彼之砒霜。

    元春剛剛的生活，抱琴不以為意，可是妙玉心中卻想過無數回。

    可是她終究是沒有辦法的。

    在門口站了片刻，妙玉才敲響了元春的房門。

    “我來找你，是為了剃度之事。”妙玉一直是帶發修行的，不過最近她用師傅交給她的占卜之法為自己占了一卦，卦象上她離開紅塵的日子已經到了，於是才會來到隔壁找元春問詢這剃度一事。

    聽到妙玉的來意，元春沉思了片刻，這才苦笑地道，“我也不太明白這其中是怎樣的。我們這一批宮妃來到了這，便被數十個師姐按著強行剃了發，本不知其他是如何的。”

    元春隻要回想到當初剛來時的混亂，心中就有些個心悸。

    一個個尼姑都趕上凶神惡煞了，撲過來的架式嚇得她當時就軟了腿角。

    元春不好當時她們一群宮妃被強行剃度的事情，看了一眼抱琴，抱琴會意，便挑挑撿撿地了幾句，妙玉本就是極為聰慧之人，一聽便明白了個中緣由，起身告辭準備去主持那問個清楚。

    這一剃度，她便與紅塵再無瓜葛了。

    妙玉轉身看著屋中的那對主仆，不時地討論著將經書繡在繡布上要如何布局，然後轉過來看向樹梢後麵的暖陽。

    她與紅塵之間的瓜葛其實早就沒有了，不是嗎？

    就在那年她跟著林家的官船一路進京的時候。

    迎春

    迎春自幼喪母，又不受父親重視。日子過成什樣，其實家的每個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可是卻沒有一個人為她斥一句乳母過。

    父親不曾，繼母不曾，兄嫂也不曾。現在想來若不是祖母將她們當成寵物地養在身邊，她也許都不一定會活到現在。

    那個時候的迎春還很懵懂，她不明白的事情還有好多。

    比如為什寶玉的嘴會吐出一塊玉來？就算是要吐，也不應該是象牙的嗎？

    再比如三妹妹為什有自己的親娘，卻總是不高興？

    等到東府那邊的四妹妹也住進了老太太的院子，她不明白的事情就更多了。

    為什四妹妹的日子會過得比自己好，老太太對四妹妹的態度為什會那奇怪？

    不過她也更忙了。

    白要在老太太那當家貓，晚上要跟著神神秘密的師傅學功夫。

    等到她能一腿踹斷一顆男人手腕那粗的樹時，她發現她不明白的事情就更多了。

    為什老太太和二太太看四妹妹的眼神，越來越讓人不舒服，讓人害怕了。

    家中就隻有三妹妹和四妹妹兩個，可是三妹妹卻總是跟四妹妹過不去。不過四妹妹跟自己的感情倒是不錯。

    然後就在她以為自己就會這樣過下去的時候，從來沒有見過麵的姑媽回府了。

    然後又帶來了一對表妹和表弟。

    表弟有些個冷冰冰的，不如堂弟寶玉好話。不過這個表妹倒是比史家的那位湘雲表妹要文靜許多。